而在海外,由于不實行剛性承兌,幣值完全由市場決定。
且因各國對大明寶鈔趨之若鶩,寶鈔一時奇貨可居,一千文寶鈔可兌換到一兩六錢,甚至一兩八錢白銀,遠超國內標準。
這正是商賈們大舉攜鈔出境的根本原因。
一轉手便可暴利而歸,這等穩賺不賠的生意,誰人不愿為之?
如今寶鈔在海外的兌換價格,雖因大量攜帶轉售而略有回落,這才維持到一兩六錢左右。
早期寶鈔在海外更是貴若金珠,溢價驚人。
大明商人們趁此良機,將寶鈔帶往諸國,一面采購大量農作物、礦產等戰略資源,源源不斷運回大明。
一面又將大明優質工業品傾銷海外,換取更豐厚的回報。
早期的出口,尚以傳統優勢品項為主,如茶葉、瓷器等。
然而,隨著貿易不斷深化,市場需求迅速變化,出口格局也隨之悄然改變。
朱允熥廢除了絲綢出口的禁令。
如今,大明從天竺等地大量進口優質棉花,借助蒸汽機驅動的先進紡織機械,將其織成細膩柔軟的棉布,源源不斷地涌入市場,已經能充分滿足百姓的穿衣所需。
甚至,國內的棉布供應已經遠遠超過需求。
絲綢作為專供貴族的奢華衣料,對普通百姓的日常穿著影響微乎其微,限制出口的意義早已蕩然無存。
不僅如此,朱允熥還順勢解除了棉布出口的禁令。
原因顯而易見。
大明的棉布產量激增,價格驟降至昔日的四分之一。
這一半歸功于源源不斷的棉花進口。
原材料是生產的基礎,缺了它,一切皆為空談。
另一半則得益于技術的飛躍。
一臺蒸汽機驅動的紡織機,一日織出的棉布,足以媲美過去百名織工一日的辛勤勞作。
與此同時,科學進步推動了印染工藝的革新。
不僅染料成本大幅降低,色彩的多樣性與花紋的精美程度也遠超往昔。
市場上,棉布的花色爭奇斗艷,從素雅的淺藍到熱烈的朱紅,從繁復的花卉紋樣到簡潔的幾何圖案,令人目不暇接。
這樣的技術革新,讓工廠里面出來的棉布不僅價格親民,更成為百姓爭相追捧的時尚之選。
在這一背景下,大明國內的棉布價格持續走低,而百姓的收入卻在穩步攀升。
如今,一個普通勞動力一個月的辛勤勞作,能購得比過去多十倍的棉布。
價格的下降悄然改變了人們的消費觀念。
在金陵城的街頭巷尾,穿著破舊的補丁衣衫的行人日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嶄新亮麗的服飾。
百姓們挺直了腰桿,臉上洋溢著自信與滿足的神采。
新衣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奢望,而是觸手可及的日常享受。
當然,偏遠地區的百姓仍保留著節儉的傳統,舊衣與補丁衣衫依舊常見。
一方面,他們的收入不如金陵城的百姓那般豐厚。
另一方面,千年積淀的樸素習慣,難以在短短一兩年間徹底扭轉。
不過,至少,在如今的大明疆域之內,因買不起御寒衣物而凍斃的悲劇已幾乎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