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超越禮儀規格給二皇子的賞賜,恐怕里面還有一層別的因素在。
皇室年宴之后,張皇后就一直在朱厚煒耳邊說你父皇偏心,什么都緊著仁壽宮那邊來,連長蘆鹽引都能讓后宮太后的弟弟兌換!
這些話嘮叨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傳到弘治皇帝耳中,要是換做其他皇帝,恐怕皇后早就被冷落了,畢竟一個善妒和說閑話的女子,哪里能堪任大明皇后重任?
不過當今的天子是弘治皇帝,他對張皇后真的寵溺到極點了,說一句模范丈夫都不為過。
知曉自己妻子不高興了,于是才從朱厚煒身上找補一些回來,免得張皇后一直嘮叨此事。
不過朱厚煒算是發現了,自家皇后娘親和太皇太后那邊的關系很不好。
太皇太后周氏不喜歡張皇后,更不喜歡大明皇太子朱厚照。
因為年初三這天,朱厚照去仁壽宮拜謁周氏,尿急的時候,在三清銅像前的銅盆尿了一泡,那是周太后凈手的盆,老太后直到用朱厚照的童子尿洗完手才知曉此事,旋即勃然大怒。
不是因為老太太用童子尿洗手,而是因為朱厚照對三清不敬。
周太后很迷信道教,認為朱厚照這是在褻瀆神明。
十一個月大的朱厚煒能說的話越來越多,只是連貫的話依舊說不出來,表達意思的時候也都斷斷續續模模糊糊。
盡管思想上知道自己該怎么表達,但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舅舅,阿耶罵。”
朱厚煒對張氏開口說道。年初八這天,大明百官已經開始正常運轉,國家機器緩緩開啟,有司衙署官吏陸續開始進入衙門辦公。
年后的第一天,朱厚煒的兩個舅舅就被科道彈劾了,原因是這兩舅舅霸占了大興縣一富商家中五百畝田地。
事情鬧到弘治皇帝這里,此時的弘治皇帝正抱著朱厚煒坐在東暖閣曬太陽,旋即放下朱厚煒,開始對張家兄弟面對面狠狠訓斥。
朱厚煒在宮女的牽著下來到坤寧宮,將這事告訴了張皇后。
張皇后很偏愛自己兩個弟弟,聽聞兩個家伙惹皇上發怒被訓斥,立刻抱著朱厚煒來到東暖閣。
朱厚煒的兩個舅舅低著頭,一言不發。
張皇后趕忙道:“皇上怎么了呀?怎么發這么大火呀?”
弘治皇帝怒道:“你問問這兩個狗東西!去霸占人家百姓的田產,還是五百多畝!朕給你們的俸祿是不是不夠?還要去做這種有失體面之事?!”
外戚、藩王、宗室、勛貴……大明難以繞開的幾個老大難問題,土地兼并欺行霸市奴役百姓,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張皇后憤怒的道:“你們倆是不是瘋了?!”
大舅張鶴齡趕忙道:“阿姐……我,我也是想多弄點錢,給二外甥買點玉佩哇!”
“上次看他那么喜歡玉,可咱家沒錢,長蘆鹽又沒兌換出來,咱們兩兄弟那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那點俸祿哪夠買上好的玉?馬上二外甥就要抓周了,做舅舅的不能送點便宜貨給孩子吧,于是,于是……”
朱厚煒算是明白了,合著自己成了這兩個家伙斂財的擋箭牌。
這些話說出來后,又加上張皇后從中斡旋,弘治皇帝的氣也就消的差不多了。
“大舅舅……玉。”
小胖孩子朱厚煒磕磕巴巴的開口。
張鶴齡莞爾一笑,拍了拍腰口道:“大舅沒有玉啦,等趕明大舅再來的時候給你哈,好孩子。”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張延齡兄弟倆這次入宮,腰間光禿禿的,生怕他們的二外甥又要搶劫他們。
可誰知,朱厚煒伸出胖胖的短手拉著張鶴齡的手掌。
一股不祥的預感縈繞張鶴齡心頭,讓他心頭一震……不是吧,玉戒指你也要?
張皇后看了一眼張延齡,道:“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