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王將軍上表兵部戶部,祈求撥款二十萬兩銀子以修建哈密城防、房屋,再撥牛羊絲綢棉賞賜回回、畏兀兒、哈剌灰、赤斤、罕東、小禿列、乜克力等部,這些部落在抵抗吐魯番和瓦剌、韃靼立下功勛,王老將軍答應替他們表功。”
“兵部尚書馬文升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中華豈可與夷人交易?朝廷駁回。王老將軍在西北左右為難,兄弟們甚至俸祿都不要,湊了一萬多兩讓王老將軍親自從九邊運輸了一些財物賞賜給番人。”
“番人感激的是誰?是王將軍嗎?不!人家感激大明皇帝,感激你朱家的人!王老將軍寸步不敢僭越,你們誰理解過他的困難?”
劉振刀越說面色越是紅潤,到最后已是勃然大怒目眥欲裂!
一萬多兩銀子……在京師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張家兩個舅舅多討要點鹽引就能換這么多錢。甚至壽王、吉王去藩地就藩帶的鹽引沿途索要搶的銀子都高達數十萬兩。
可在西北,這么點銀子竟還要這群漢子用俸祿給湊起來。
朱厚煒呼吸越來越急促,小臉也漸漸紅潤起來,雙拳在袖籠內緊緊握著,只感覺心中一股無名火沖冠而起,而后歸于平靜,在最后則是一股深深的無力和無奈!
“入冬,李廣做罪被誅,李廣死的最大受害者不是皇宮的諸太監,而是王將軍!御史、給事中,所有科道言官全部就李廣之事彈劾王老將軍,說王老將軍勾結李廣,要求朝廷嚴處。”
“你父皇做了什么?他替老將軍平過一次冤屈嗎?任憑輿論發酵,你讓一個七十多歲高齡的老人怎么想?他該多么的寒心?!”
這事朱厚煒在弘治皇帝的奏疏上看過,那時候他也不以為意,父皇也提到過這件事,但實在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影響。
恰如當時弘治皇帝對朱厚煒說的那樣,朝廷奏疏送上來,天子看到的就是幾行字,背后還有多少事是需要天子自己去揣摩的?
現在朱厚煒才知道這些話的含金量,人教人不會,事教人一遍就會!
劉振刀終究沒有繼續說下去,說這么多也不過只是發泄情緒,這些話恐怕憋在他心里很久很久了。
他知道一個小孩子還理解不了大人的無奈和酸楚,默默的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頭兒。”
刀疤臉漢子劉猛提著樸刀走來,對劉振刀道:“外面有人喊話。”
而后就聽到外面一陣嚎啕大哭聲。
“好漢吶!英雄好漢吶!我們是孩子的舅舅,你們不要傷害厚煒,我以大明國舅的身份發誓,一定不追究你們的責任。”
“你們要多少錢,咱們張家兄弟砸鍋賣鐵都給你湊上來,快放了我家二外甥吧,求求你們了誒!”
朱厚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