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塞外平原,春色盎然,滿地青草。
馬匹狂野的飛奔在塞外大地,狼煙四起,橫尸遍野,殘騎裂甲。
唐寅呆怔的望著這一場剛獲得的慘烈勝利,面皮在狠狠抽搐,雙拳在袖籠緊握,膽寒的有些發顫的咽了咽口水。
望著昨日還有說有笑的同胞,今日就橫死在草原上,唐寅的心在劇烈顫抖。
邊塞的殘酷讓他心里十分復雜。
劉振刀拍了拍唐寅的肩膀,他渾身帶著鮮血,隨意從地上撿起一尾草,塞到嘴里咀嚼,然后狠狠吐了出來,笑著道:“唐先生,怎么樣?我們威風不?”
唐寅顫抖道:“他們,他們都死了?你不悲傷?他們都是你的麾下。”
劉振刀道:“怎能不悲傷?都是我自己帶出來的兵,都是活生生的好男兒,可這里的生活就是這樣,身后是大明的繁華江山,退一步山河淪陷,當兵的可不僅僅只為了那幾個錢。”
“在這生活習慣了,肩膀上扛著的都是責任,都是背后的國家。”
唐寅沉默了很久,他的觀念和理想抱負都在緩緩地崩塌。
以前他總認為只有出朝入仕才能替這個國家做點什么,圣人說了,齊家治國平天下。
可這一刻,唐寅忽然覺得,一腔抱負未必非要在朝野才能實現。
或許還有比在朝野更有意義的事值得他去做!
劉振刀笑著道:“你是殿下推薦過來的人,咱都是兄弟,王先生說要咱們好好護著你,但又要讓你習慣邊塞的生活,于是這場戰爭就把你帶來了,不要怪咱。”
唐寅搖頭,他很好奇的看著劉振刀,道:“你好像很推崇蔚王?”
劉振刀笑道:“是啊。”
“為何?”
劉振刀搖頭:“以后唐先生會明白的,北疆少將才,王將軍很看好唐先生,你比咱們大頭兵強,可不要讓咱們失望啊!”
唐寅握緊拳頭,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在西北疆有一番作為!
……
弘治皇帝已經第七天沒有視察朝事,外廷文官更加擔憂,不斷請求弘治皇帝對外公布身子情況。
同時送入司禮監的奏疏越來越多,今科中第的舉子要盡快舉辦殿試,這些都需要弘治皇帝親自主持,現在外廷文官壓根不知弘治皇帝身體情況,根本無法安排工作。
大理寺。
大理寺丞陳玉前段時間奉命查在京案犯,奏疏在他的臺前擺好,一些查出來的罪犯名單要一同提交上去。
這些日子朝廷發生太多事,外察已經將地方殺的片甲不留,京官也在興風作浪,一名禮部侍郎、刑部郎中、都察院僉都御史先后死亡。
如何在這場混亂中取得利益,陳玉想了很久,最終緩緩地落筆,將罪犯的名單添上一人,大理寺少卿劉瓛。
這是陳玉的直屬上司,上次在主持三法司會審唐寅案中彈劾過程敏政,被弘治皇帝狠狠申飭批評。
能不能做罪處理掉大理寺少卿,陳玉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弘治皇帝現在什么想法,但只要能處理了大理寺少卿劉瓛,那就一定能讓自己上位。
可如果自己判斷錯了弘治皇帝的意思,胡亂彈劾大理寺左少卿,那自己未來的仕途幾乎就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