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還昏暗,弓六子終于幽幽醒來。
其余幾名兄弟早早就被帶去審問,此前蘇伯宗要殺他們大哥的事,這群人全部都記在心里。
等刑部和都察院審他們的時候,幾乎就沒有廢任何口舌,他們全部一股腦交代出來。
甚至如何走賬、如何分賬,順天府通判如何庇佑他們,順天府通判又如何將錢分出去給翰林院學士白鉞,他們都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刑部和都察院在掌握鐵證后,即便想替翰林院學士白鉞翻案都沒這個可能。
……
順天府通判,蘇伯宗府邸。
在得知今日蔚王被刺殺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他倒也干凈利索,直接在府上吊了一個白綾自縊而亡,根本不給刑部和都察院審他的機會。
翰林院學士白鉞一如往日一樣前去翰林院當值,只是有些驚愕于今天蔚王殿下怎么來翰林院了。
朱厚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白鉞,道:“白學士好像心神不寧的樣子?”
白鉞趕忙參見蔚王,然后假意關心道:“蔚王殿下沒事吧?那群刺客簡直膽大包天,卻也不知何人所為!”
朱厚煒微笑道:“你認識的,京師漕幫的弓六子。”
白鉞愣了一下,忙不迭辯解道:“蔚王殿下說什么啊?下官聽不懂,下官怎么會認識這群賊子?”
朱厚煒漫不經心的將書籍放在案牘上,端著茶水喝了一口,道:“蘇伯宗是你提拔上來的。”
“對啦,你好像是劉尚書的學生?”
“英國公調兵的時候,劉尚書有沒有通知你?”
白鉞心跳加速,劉大夏是他老師,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咬到劉大夏頭上,于是道:“下官真不知蔚王殿下在說什么。”
朱厚煒沒有管他反駁的話語,自顧自道:“應當是要通知你的。”
“那么你一定也會通知蘇伯宗,蘇伯宗在知道漕幫即將覆滅的時候,他會怎么做呢?”
“殺人滅口吧。”
“所以我提前去通知了弓六子要小心呀,別被蘇伯宗滅口了。”
白鉞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蔚王他……都是他布的局,他在操控著一切,所有事都在按照他的預期去發展,就連劉大夏會通知自己這一層,他早早就算到了。
于是他早就布局了。只要弓六子不死,一定會懷恨在心,一定會咬出來蘇伯宗!
那么蘇伯宗必死無疑!
這差事就算交給刑部去辦,也是鐵案!
蘇伯宗的賬目不經查,很快就能查到自己頭上來!
白鉞心跳越來越快,呆滯的看著蔚王,這一刻忽然全部都明白了!
白鉞咽了咽口水,面如死灰,顫抖的問朱厚煒道:“蔚王意欲何為?”
朱厚煒道:“白學士自己去刑部主動交代吧,興許刑部會法外開恩?”
“若是讓蘇伯宗咬出來,白學士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看,會不會牽連更多的人,本王也不敢保證。”
他淡淡丟下一句話,便去史館那邊找嚴嵩去了。
只留下白鉞愣在原地,惶恐不安!
不能讓蘇伯宗繼續咬下去,咬到自己沒關系,萬一牽扯到了劉尚書后果不堪設想!
僅僅只是瞬間,白鉞就做出了決定,于是他戀戀不舍的脫下官帽和官衣,一步步朝刑部走去。
在刑部他交代了自己所有受賄的過程,如何與蘇伯宗瓜分漕運的錢財,如何受賄等等事無巨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