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和刑部,乃至整個文官群體去對抗,需要一擊致命,和這么多人探討劉瑾的對錯沒用。
劉瑾做的事站不住腳,只要文官們抓住劉瑾越權行事,就能將劉瑾給打死。
朱厚煒是一定要保下劉瑾的,這就是大哥最鋒利的刀,絕不可能讓他出事。
文官們也是一定要干掉劉瑾的,因為一旦宦官做大,就意味著文官示弱,白昂這個老狐貍,小朝會上對這些事只口不提,估計在大朝會上將此事上奏,就是為了拉攏整個文官群體為他所用!
因此朱厚煒才會改變策略,他們去追究劉瑾的對錯,那朱厚煒就讓調轉矛頭,讓焦芳去爭執刑部的對錯。
如此來,刑部就會陷入自證的陷阱中。
白昂深深朝朱厚煒望了一眼,可是只能看到朱厚煒的背影,甚至連他表情都看不到。
蔚王這一招偷梁換柱用的真高明,這就是實打實的陽謀,讓他刑部自己去辯駁去吧。
就說你刑部到底有沒有什么措施去抓案犯的家眷?你們沒有布控抓捕措施,劉瑾調動東廠幫你們去抓人,這不是在幫著你刑部,你現在反咬劉瑾,于道義上你刑部壓根站不住腳啊!
內閣首輔李東陽不得不出列,拱手道:“啟奏殿下,劉瑾著東廠去抓人,此事無錯,越權于刑部執法,此事實為不當。”
“但念劉瑾并非故意犯錯,臣認為當責罰劉瑾,罪不至死。”
他只能盡最大能力去平息此事,在蔚王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李東陽就知道在爭執下去已經沒用。
最后大概率會兩敗俱傷,一個東廠太監換一個刑部尚書,誰虧一目了然。
朱厚煒側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李東陽,然后繼續垂首站定。
李閣老老謀深算,能居內閣首輔高位這么多年安然無恙,這心境當真不簡單。
他第一時間就評估出來了后果和風險,然后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既懲罰了劉瑾給文官找回了面子,也暗含文官退一步的意思,意在暗求朱厚煒不要再追究此事。
朱厚煒明白了李東陽的用意,回首又看了一眼焦芳,焦芳便退步回班列,不再言語。只要能保住劉瑾,他的目的就達到了,稍稍懲戒,對劉瑾無傷大雅。
不過焦閣老心里叫苦不迭,今天這么出風頭,明天他焦芳是大明最大的奸臣,阿附宦官劉瑾的名聲就會被大肆宣揚!
……
紫禁城外。
寒風冷冽,楊廷和裹著黑色的大氅,凝望巍峨紫禁城,他將十余年的最好時光全部奉獻在這里,現在卻落得凄慘離場的下場,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要說怨恨蔚王也不至于,在他聽了蔚王勸阻后,還執意去覲見朱厚照,他就知道可能會有這一步。
可楊廷和始終堅持他是朱厚照的老師,他該勸諫朱厚照要親賢臣遠小人,如今劉瑾這樣的屑小當權,未來該會讓多少文官對朱厚照失望?
作為人臣,勸諫朱厚照他義不容辭。
只是可惜,他在離開京師之前,卻始終未能見到自己學生一面。
楊廷和暗暗嘆口氣,背著手轉身,默默離去。
他,依舊還是那么固執和堅持。
槐花胡同,當楊廷和回到京師府邸內,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長子楊慎,不由嘆道:“用修,今年即將鄉試,為父給你安排回四川,定要好好用功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