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開始呈現一邊倒的情況,奉天殿內,焦芳等已經掌控了主動權。
左僉都御史陳玉繼續開口道:“洪武十四年,倭寇仍不稍斂足跡,又下令禁瀕海民私通海外諸國……不知諸位從這條禁令中看出了什么?”
禮部右郎中和吏部考功員外郎張璁、張彩分別出列,道:“又下令……這個又字,足以表明在這期間,國朝其實已經對開海出現松動之勢。”
“但此時倭寇又犯東南沿海,是以太祖爺才繼續下令禁海。”
“換言之,如果不是倭寇的因素,這段時期太祖爺已經有開海的跡象!”
馬文升厲聲道:“這些全都是你們揣摩之意!”
朱厚煒微笑著出列,打斷眾人爭論,他淡淡的道:“馬大人此言差矣,想要搞明白國朝發展之路,就得全面解讀太祖爺對海禁的潛在意思,如果不能揣摩明白,無異于盲人摸象不識大體。”
“到二十三年,以中國金銀、銅錢、火藥、兵器等物不許出番……這又表明了什么意思?”
朱厚照附和自己的小老弟,平靜的開口道:“此事孤來解讀吧,太祖爺不準金銀、銅錢、火藥、兵器等重要資產和外邦交易,已經表明了除了這些危害國家利益的貨物不準出海交易,其他貨物可以斟酌出海貿易的。”
“蔚王,孤說的對嗎?”
朱厚煒拱手道:“太子聰慧,正是此解。”
朱厚照微笑道:“那不就是了,只要我們不交易火器、銅錢、金銀,其余貨物為什么不能出海交易呢?市舶司已經關閉百年時間,也是時候開一開了。”
李東陽趕忙出列道:“啟奏太子殿下,茲事體大,不可三言兩語定奪。”
焦芳道:“李閣老,這些政策已經全部解讀完畢,怎么就不能定奪了?”
李東陽道:“事關祖宗成法,謹慎一點不會有錯,臣懇請太子殿下擇日再議,事關國家未來發展,大明朝安全與否,決不能如此草率定奪。”
奉天殿百官紛紛出列附和李東陽。
不過在朱厚照看來,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今日這場辯論,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開海已經勢在必行。
朱厚照揮揮手道:“李閣老老持謀國之言,那就依李閣老的意思,等正月末的朝會在給出個具體定論吧。”
“遵旨!”
退朝后,焦芳如釋重負,終于有勇氣主動抬頭對視朱厚煒,朱厚煒沖他露出嘉許的笑容,焦芳面色嚴肅,雖未開口,但神色已經表明了,他替蔚王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決心。
不得不說,焦芳和張彩這幾名官吏在這次辯論中當真是下足了功夫,從史料中找出了可以詭辯的具體內容,并且過度解讀,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只要不出意外,正月的月底,大明朝就能正式開始重啟市舶司,海禁的大門將會被徹底打開!
……
后宮,太液池旁邊,弘治皇帝安靜的聽著內侍懷恩的具體匯報,忍不住頻頻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關于開海的消息,弘治皇帝一直在關注,外廷的一舉一動他都時刻密切關注,今日朝會結束后,懷恩便將朝會的精彩辯論第一時間告訴了弘治皇帝。
“呵呵,你觀朕之二子如何?”
懷恩在弘治皇帝面前伺候了兩朝了,也是兩朝老太監的老人,哪里讀不懂皇帝的心思,聞言洋溢笑容附和道:“蔚王聰慧,手段極強,老奴說句不中聽的話,甚至已經快比肩皇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