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獄內,燈火微弱,王守仁的審訊還在繼續。
王守仁古波不驚,對這種結果他并不意外,心里已經有過建設,就如他說的那樣,人知鬼可怕,鬼曉人心毒。
最毒不過人心。
此前他在回京后,和蔚王分析過當前大明和土司矛盾的根源,朝廷賞賜安撫土民的惠利政策,大部分都落入土司手中。
土民們受到的恩惠是大土司,而不是大明,他們感激的也只是大土司而不是大明。
所以他們依舊會作亂,他們對大明依舊沒有感恩之心,所以這么多年朝廷做出的努力,并沒有絲毫成效。
甚至很多朝臣還在指責土司,為什么大明對他們這么好,這些不知感恩的人還要恩將仇報?
不是土民們恩將仇報,因為他們從始至終就沒受到過大明的惠利。
王守仁本以為這種分析已經足夠窺探根源,可他還是想錯了,貴州的這些高層官吏比他想的還要可怕。
大明賞賜土司的財帛一半入大土司,一半被這群人克扣下來,中飽私囊。
甚至為了避免自己的罪證被查出來,還主動在龍場做出暴行。
錢鉞以為只要挑起大明和土司之間的矛盾,雙方就會開戰,再尋個機會將米魯給殺了,一切就會淹沒塵埃,沒有人會知道他做過的往事。
可事情出現了變故,王守仁的洞察能力超出了他的意料。
王守仁淡漠的看著眼前這名軍官,背著手離開牢獄,帶著錦衣衛千戶王彪徑直去找錢鉞。
“這么晚了,王大人有什么事找本官?”
錢鉞有些意外的看著王守仁。
王守仁道:“我想知道幾件事,還望錢大人老實告知。”
“前日早上我去修文縣,路上被人刺殺,可是你所為?”
變故來的太快,錢鉞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道:“王大人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錢鉞面紅耳赤,怒喝道:“王大人,注意你的言辭!”
王守仁沉默片刻,又開口道:“我見過米魯了。”
錢鉞一愣。
“前貴州總兵官李志也被我抓了,他招了一切。”
只是瞬間,錢鉞面如白紙,身軀劇烈開始顫抖起來。
“所以,當著我的面殺了米魯之子,和龍場那些孩子,一方面是為了嫁禍我,激化我和米魯的關系,一方面也是為了激化大明和土司之間的矛盾?”
“是這樣嗎?”
錢鉞雙拳在袖籠內緊握。
王守仁繼續道:“你應當知曉了我在貴州的聲望不錯?怕米魯會將往事告訴我?”
“你們兩個一起扣下了朝廷多少賞賜?李志粗略估算,折合下來快五十多萬兩了!”
“這些錢分發給土民,每人都能得一兩銀子!”
錢鉞側目,看到桌上的茶盞,迅速去打碎茶盞,朝著王守仁就攻來。
王守仁一腳踹了過去,將錢鉞踹的四仰八叉。
“本官也略懂拳腳。”
在龍場這些日子,他不是什么都沒學,兵事、學問、拳腳功夫,甚至兵器,能學的王守仁都學了,一些拳腳就是和土司的孩子學的,也印證了他自己的話,知行合一,更印證了圣人的話,三人行必有我師!
“看來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