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星眸皺眉道:“就這么簡陋的地方,你住了一年嗎?好歹你當初也是這里的實權人物,怎么沒住旁邊那個大院子?”
唐禹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梵星眸氣得差點想打人,為什么這個臭徒弟總是會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啊,他不知道我其實沒怎么讀過書嗎。
她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氣哄哄地說道:“我要喝水!”
唐禹看了她一眼,隨即來到古井旁,搬開了沉重的巨石。
拿起了桶,打了滿滿一桶起來。
書房的架子上有陶制的碗,唐禹洗了洗,便給梵星眸遞了過去。
梵星眸美美喝了一口,才覺得找回了一些場面,笑道:“干得不錯,小徒弟,你雖然功夫不怎么樣,但干活還是可以的。”
她自認為在打擊唐禹。
而唐禹卻點頭道:“我手腳比較麻利,也經常去幫鄉親們干點活,我編的舒席是品質最好的那一檔。”
梵星眸有些呆住了,喃喃道:“你?編席?”
唐禹道:“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每一個步驟都很重要,需要有邏輯,需要循序漸進,需要耐心,也需要細心。”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道:“秋瞳快回來了,她今天不會和王敦達成共識。”
梵星眸哼了一聲,她已經懶得問為什么了,每次都害得自己丟臉。
果然,只過了不到半刻鐘,謝秋瞳就已經推開了院門,大步走了進來。
她沒有打招呼,而是直接坐到了唐禹的身旁,輕聲道:“王敦沒有松口廣陵郡公的事,畢竟他一旦答應了我,就意味著還要至少封出去七八個郡公。”
“但他答應了北府軍的自治權,以及每年的軍餉、軍需提供。”
“明天上午繼續談。”
唐禹道:“下午。”
謝秋瞳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好,我讓人去通知,下午談。”
唐禹搖頭道:“不必,王敦會通知你的。”
謝秋瞳看了他一眼,道:“殺了縣令,舒縣又只認你,將來怎么辦?下一屆縣令,你來挑選人?”
唐禹道:“你挑,這方面你比我強,挑個好官。”
謝秋瞳道:“沒有,但有幾個還算是人的。”
說到這里,她微微一頓,又道:“司馬睿你殺的?”
唐禹道:“是。”
謝秋瞳按住了額頭,忍不住道:“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不能讓別的人殺?”
“讓司馬羕去殺啊,反正他是要死的人。”
“你親自殺了,司馬紹心中肯定對你有天大的埋怨,他還沒有冷血到可以不在乎這個。”
唐禹道:“我想親自殺,那樣很爽。”
謝秋瞳陷入了沉默。
屋內就這么寂靜了下來。
梵星眸只覺如坐針氈,三個人坐在這里又不講話,氣氛怪怪的,天又馬上黑了,顯得尤為孤寂。
這種氛圍,讓梵星眸渾身都不舒服。
最終,謝秋瞳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