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宴席,也是重要的社交場合,桌上飯菜剩了大半,眾人已經是酒足飯飽,開始了清談。
天地漆黑,在壽春以北的村落里,桌上也擺了飯菜。
兩個巴掌大的碟子,裝著腌制好的泡菜,另一個碟子,裝著三個饅頭。
一家三口盛著稀粥,坐在桌上。
中年男人把筷子插進粥中,見筷子立住,頓時露出了笑容。
“瞧,今天絕對夠勁,筷子都插得穩。”
“過個節,咱們家還是奢侈一把。”
婦人笑道:“看把你樂的,這算什么呀,別人家今天還吃白米飯呢。”
中年男人不服道:“白米飯咱又不是沒吃過,九月初的時候,專門煮了大米飯的啊!”
“咱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梁瘸子他們家,今天饅頭都沒有呢,只是下午的時候看到在淘米,估計還是喝點粥。”
婦人站了起來,壓著聲音道:“還有四個胡桃,我去剝了?”
中年男人愣住了,皺眉道:“哪里來的胡桃?”
婦人白了他一眼,道:“唐郡丞手底下的兵,臨走的時候,悄悄塞給我的。”
中年男人哼道:“那是鄉親們的心意,你好意思收著?”
“人家唐郡丞好好的大官不做,風餐露宿,在山里邊受苦,為了個什么?一點都不懂事啊你!”
婦人頓時噘嘴:“大過節的,你…你何苦這般說我。”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使著眼色道:“去、去拿來咱們吃了,哎,拿都拿了,有什么好說的。”
四個核桃撥開,婦人笑嘻嘻的,說道:“當家的,你吃一個大的,這個小的我吃,兒子,你吃兩個。”
年輕的孩子咧嘴笑道:“娘,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中年男人道:“你有個屁的好消息,馬上開春了,讓你去耙地,你是一干活兒就累。”
年輕人眨了眨眼睛,悄悄從懷里掏出了十兩白銀,放在了桌上。
這一瞬間,整個房間都安靜了。
油燈的光,如此昏黃。
銀子映著光,璀璨奪目。
中年男人屏住了呼吸,慢慢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兒子,顫聲道:“你、你揭了告示?是你出賣的唐郡丞?”
年輕人勉強笑道:“爹,那重要嗎,關鍵是咱們現在有錢了,咱們不用再受苦…”
“老子問你是不是!”
中年男人猛然拍桌,嚇得婦人也站了起來。
年輕人也不笑了,咬牙道:“是!是我拿了賞錢!那怎么了!”
“朝廷的告示,官府的錢,我拿得光明正大。”
中年男人一巴掌直接打了過去,大聲道:“畜生!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畜生東西!”
“唐郡丞是好官吶,心里是裝著咱們的啊,你狗日的拿他們的命去換錢,你的良心呢!”
年輕人也被打出了火氣,騰地站了起來,大聲道:“那又怎樣!他是好官,他為我們做了什么?”
“他讓舒縣的百姓好過了,讓譙郡的百姓好過了,他為咱們做了什么?”
“上元節,咱們吃的什么?稀粥!”
“立個筷子,就把你高興成這樣了,這日子還有盼頭嗎!”
中年男人氣得胸膛起伏,大聲道:“至少咱們沒有凍死餓死,你看今年村里都凍死了十來個老人了,我們…”
年輕人打斷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嗎?十五年了,你永遠都是這句話,咱們也永遠都是過這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