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天蓋地的黑暗像絨毯一樣將靠山屯緊緊包裹住了。
蕭瑟的秋風刮得窗欞上的破報紙呼呼啦啦作響。
被窩里,李鐵錘緩緩醒來,不想起床,一泡尿卻又憋著難受。
白得寶散了會后,要慶祝完成任務,非要請喝大酒。
所謂的大酒,就是很多酒的意思,在這貧瘠的鄉村里,想要喝到酒很難,甭提喝美了。
這貨將當做燃料的酒精,兌在一桶井拔涼里。
兩人對著木桶,你一口我一口,將一桶酒喝了個干凈。
揉了揉憋脹的膀胱,李鐵錘覺得好像上當了。
就在他扯開被子,準備下床放水時,窗外現出一道俏麗的身影。
李鐵錘借助皎月的月光看去,是一個十六七歲,長相甜美的姑娘。
她穿著藍布褂子,梳著短雙馬尾發型,瓜子臉,五官精致,大眼睛水靈靈的,抿著小嘴兒。
這會兒她正扒拉著窗戶紙,眨巴著卡姿蘭大眼睛往里瞧。
“鐵錘哥,你醒了?”柳晏荷嘴角含笑,聲音柔和問道。
李鐵錘看了一眼,坐起來,裹著被子,點頭笑道:“是柳姑娘啊,這么晚了,外面黑咕隆咚的,你咋過來了?”
土酒喝起來不上勁,這會腦瓜子卻有些嗡嗡作響。
“我聽說你跟白胖子喝酒喝多了,有些擔心,所以來看看你。”柳晏荷微笑著說道。
遲疑一下,她又道:“你今兒給京城打電話了嗎?”
啪,李鐵出拍了拍腦門子,忘記把這事兒告訴柳晏荷了。
“外面天冷,你趕緊進來吧。”
李鐵錘起身下床,光著膀子,套上鞋子只穿了個大褲衩,走過去拉開門門栓。
柳晏荷低下了頭,卻不時抬頭偷瞄李鐵錘。
只見他相貌硬朗,濃眉大眼,標準國字臉,身材高大雄健,全身布滿老樹盤根的肌肉,黑黑腿毛旺盛....
怔神片刻,柳晏荷小臉兒通紅,咬了咬嘴唇,小聲說:“咋不穿上衣服呢?”
“哈哈”李鐵錘笑了兩聲,說道:“咱兩扯了紅本本,那就是合法夫妻,誰要是敢嚼舌根子,看俺不捶他。”
“凈會耍混。”
柳晏荷羞的臉蛋兒紅撲撲的,輕啐了一口,側過身子進到了屋里。
李鐵錘嘿嘿直笑,關上門后,將搭在床尾的工裝和褲子套在身上。
走出門,尋個偏僻的地方,送出了土家肥。
從外面回來,屋內已經被柳晏荷整理了一遍。
扔在地上的襪子,破褲子,臟夾襖放在搪瓷盆子里。
連從來沒有整理過的被子,也疊得跟豆腐塊差不多。
看到李鐵錘驚訝的目光,柳晏荷拉扯衣角,小聲說道:“我爹是從部隊里出來的,從小教育我們要整理好內務。”
提起老丈人,李鐵錘坐在破板凳上,將指導員打電話的全過程講了一遍。
“電話對面的京城小伙子不讓你爹接電話。”
聞言,柳晏荷眼淚大顆滴落,哭泣道:“我爹現在遇到了麻煩,我卻躲在這里不吭聲,鐵錘哥,你說我這當女兒的是不是特別混賬?一點兒也不孝順。”
李鐵錘老實道:“嗯,你確實挺不孝。”
“沒想到連你也這么說我....”柳晏荷似乎是水做的,此時眼泡子已經紅腫了起來。
“我這個人最老實,從來不騙人。”李鐵錘認真說道。
然后拉住柳晏荷的手:“不過這個電話從側面說明,你爹身體沒有問題,你應該高興才是。”
“這倒也是。”柳晏荷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