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你爹跪在地上,給俺爹喊了爺爺。從這里論起來,你就是俺的侄子。
你今天不想當俺的侄子,那就是不孝子!”
圍觀的社員們這才明白其中的緣故,紛紛對著牛壓茬指指點點。
這年月雖然解放了,但是老規矩具備慣性。
特別在偏僻的小鄉村,人們對于輩分看得很重。
七八十的白發蒼蒼老頭子對著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子喊大爺,是很常見的事情。
牛壓茬認為自己當了支書,就能免俗?
牛壓茬的臉色當時變了。
他對這事兒本來沒在意,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
再說了,他是二道溝子的支書,喊一個拖拉機手叔叔,算咋回事。
“鐵錘,你別胡鬧,那些都是早年間的老事兒了,誰還記得清啊。”
牛壓茬咬死不認李鐵錘這個叔叔。
李鐵錘也不著急。
“俺記得俺那老哥哥的身體還好著呢,牛德志老哥哥,你今兒來了嗎?”
二道溝子的社員們互相對視兩眼。
一個大嬸子走出來,笑著說道:“牛老哥哥今晚上沒來。”
“是周家嬸子啊。俺是李拖拉機手,前陣子跟你家犁地的時候,還喝了你一碗水呢!”
“俺記得你,你幫俺把菜地也犁了,好人吶。”
“周嬸子,今晚上這么熱鬧,趕上看大戲了。牛老哥哥不來看熱鬧,實在太可惜了。要不,你去喊牛老哥哥一聲。”
李鐵錘一指牛壓茬:“就說他那個不孝的兒子,連叔叔都不認了。俺鐵錘要問問他,是咋教的兒子!”
此話一出。
牛壓茬的頭皮炸裂了。
牛壓茬清楚老爹的性子。
老爹是那種老實巴交的鄉民,講究清清白白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兒。
對于別人的恩情永遠銘記在心,更何況是救命的大恩。
要是老爹知道了,肯定會眼巴巴的跑來,扒掉他的褲子,讓他跪下,然后用銅扣皮帶抽他的屁股,還是當著社員們的面。
只是現在一邊是槍口懟著,一邊是社員們的議論聲,另外一邊是怒氣洶洶的老爹。
牛壓茬這頭不愿意喝水的老牛被強按下了腦袋。
“對對對,鐵錘娃子你說得對....”
“叫叔。”
牛壓茬看看剛滿十八歲的李鐵錘,猶豫片刻,艱難地開了口,嗓子擠出一絲聲音。
“叔....”
“哎,乖侄子。現在叔有事兒想讓你辦。”
李鐵錘擺起長輩的譜,胳膊攬住牛壓茬的脖子。
牛壓茬當時就想發火。
可是剛喊了叔,咋可能以下犯上?!
“鐵錘...叔,俺是支書,要對得起全公社的人,辦事兒要公平。”牛壓茬面前擠出一絲笑容。
“放心吧,你是俺大侄子,俺肯定讓你對得起全公社。”
李鐵錘挺起胸膛,面對那些社員們說道:“因為這條河咱們兩個村子已經打了上百年。
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有人因為河水流血。
本來白書記跟俺這個大侄子已經談好了。
結果因為某些誤會,又鬧崩了,現在還抓了知青。
這個知青確實不是個東西.
但是他是知青啊,是縣城領導交給俺們靠山屯的。
要是知青出了事,俺靠山屯的怎么跟縣里面的領導交代?
誰讓俺沒辦法交代,俺就得給誰一個交代。
俺們靠山屯的民兵也不是好惹的!”
靠山屯的民兵們做足了準備功夫準備大展身手.
卻沒有得到表現的機會,聽到副隊長點了名字,他們紛紛擺出進攻的架勢。
嘩啦,嘩啦。
拉動槍栓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顯得格外瘆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