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野兔子是他前兩天套住的,專門留著等李鐵錘回來喝酒用。
走到門口聽到那悠揚婉轉的拖拉機轟鳴聲,白得寶看看野兔子,再看看緊緊關閉的屋門,扭過頭朝著隔壁村跑去。
“小花,俺給你掏了一只兔子啊。”
....
因為還要參加國慶獻禮慶典,李鐵錘僅僅在靠山屯逗留了兩個小時便回了縣城農機站。
下午時分,趙書言帶著紙筆來到了宿舍內。
“上午我來找你,聽說你回去了。”
“把白面帶回家了。”
李鐵錘正躺在床鋪上休息,見到女同志進來,站起身清理了桌子,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趙書言沒有辦法理解李鐵錘。
一般人知道要上報紙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有閑心回家。
“趙干事,開始吧,等會我還得去參加排練。”李鐵錘催促道。
摩挲著搪瓷缸子的小手微微顫了顫,趙書言醒悟過來,將搪瓷缸子放在桌子上。
稿紙攤在桌子上,她拿起鋼筆,抬頭看看李鐵錘。
“李拖拉機手,內外翻交替耕法是你在什么情況下想出來的?”
李鐵錘摸出一包煙在手里晃了晃:“介意嗎?”
“隨便。”趙書言覺得那包煙有點眼熟。
抽出一根煙,劃著火柴點上。
嘶...
呼...
淡淡的抽了兩口,李鐵錘緩聲道:“你是農機站的宣傳員,應該理解農機站的艱難條件。
金秋九月農業生產忙,公社里獲得了大豐收,拖拉機只有五臺,柴油補給經常不到位。
社員兄弟在田地里急切盼著拖拉機手耕地,拖拉機手們就算是晝夜不停,也沒有辦法完成耕種任務。
俺從生產勞動中想到了一個辦法......”
嘩啦,嘩啦...筆尖在稿紙上流暢滑過,留下一個個娟秀文字。
李鐵錘的語速比較快。
趙書言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在意。
這些材料只能算作素材,她后續還要利用這些素材撰寫成文章。
只是趙書言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稿紙上的素材好像是一篇優美的文章。
語言雖不華麗,卻把社員的樸實勁兒表現得淋漓盡致。
更關鍵的是,文章雖然大體上在敘述內外翻交替耕法的發明過程,實際上卻在稱贊社員們勞動光榮,公社安排得當,農機站熱心推廣農業機械化。
特別是在最后,李鐵錘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農業機械化是提高農業水平的必要之路,只有堅持農業機械化,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咱們才能利用占全世界百分之十的耕地,喂飽占全世界百分之二十的人口。”
這句話可謂是高屋建瓴了、點睛之筆,直接將整篇文章的檔次拔高了一大截。
伴隨著最后一個句話劃下,筆尖戳破了稿紙,流下一滴墨滴。
趙書言抬起頭,看著那個拖拉機忍不住問道:“李鐵錘同志,你真是掃盲班畢業?”
由于李鐵錘的口述并不需要經過修改,趙書言只是調整了一些語句的順序,便完成了一篇新聞稿。
“下午我乘坐班車前往省城,把這篇稿件交到農業報的編輯部。”
趙書言看似平常的說完之后,看到李鐵錘瞇著眼好像在睡覺。
她忍不住問道:“你不好奇嗎?”
“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李鐵錘睜開眼,上下打量趙書言:“你對這次的事兒如此上心,恐怕是早有準備吧。
現在新聞稿件想要登上報紙,沒有關系是不可能的。你要是在編輯部沒有朋友或者是親戚,就不會來找我了。”
趙書言道:“能登上省農業報,你不高興嗎?或者說,你不想更進一步嗎?”
“進步?哈,俺就是個拖拉機手,最喜歡開大拖拉機犁地,要是讓俺坐辦公室,俺還不愿意呢。”
“為了慶祝這份稿件,我買了只大公雞,等明天晚上請你吃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