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錘見陳主任如此積極,連忙擺手:“主任,用不著,我朋友只是皮外傷,等會安排個醫生縫合傷口就行了,他們這么多人,不需要周護士跟著。”
陳主任聽到這個,只能作罷,讓人通知外科大夫幫強子縫合傷口。
周婕不由得望向了李鐵錘,他這種善解人意的舉動,有別于這幫小混混的作風,讓她對李鐵錘的觀感改變了不少。
尤其是剛才李鐵錘還堅持自己出醫院費,沒有掛供銷社的賬,更是有些難得了。
這些年隨著政策的松動,醫院里的情況也越來越不如以前了。
周婕雖是護士,縫合的手藝卻不錯,外科的大夫來看了一眼,確定不用二次縫合,只是寫了醫囑,交給了李鐵錘。
周婕這會也不鬧脾氣了,將強子安排在了十一號病房里,測了血壓之后,就去藥房取藥了。
李鐵錘見張強安置好了,便站起身對軍子說道:“大軍,強子這邊也沒啥事了,你安排一個人在這里陪護就行了,這些兄弟就先回去吧,這么一堆人在醫院里太招眼了。”
“我留在這里。”聽到李鐵錘這么說,這些年輕人渾然忘記了他們才跟李鐵錘才剛剛見過一面,壓根就不用聽他的,一時間有好幾個人都舉起了手。
大軍想了一下,說道:“還是我留在這里吧,我反正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們都回去吧。”
小刀點頭說:“我還有一批貨準備送上晚上的車,明天早晨來替換你。”
剛才來的路上,大軍也介紹了小刀的情況,小刀只是綽號,他全名周二道。
周二道的出身跟這些混子的情況不太一樣,他的父親是豐臺機務段的火車司機,據說十幾年前每個月就能拿到一百塊錢的工資。
只可惜,他父親在行車中出了事故,周二道的哥哥周大道接了父親的班,成了火車司機。
周二道的母親后來也去世了,那時候周二道也就是十來歲的年紀,被嫂子所厭惡,覺得他是個吃閑飯的。
周二道其實完全可以找機務段的領導為自己做主,但是少年心性太要強了,一氣之下,就離開了周家,從此混跡街頭。
好在他父親當年的徒弟和工友知道他的情況,時不時的接濟他一把。
后來跟著大軍做了板栗的生意后,周二道也通過火車上的關系,往南方捎貨,算是有口飯吃。
李鐵錘見安排好了,站起身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了什么,從兜里摸出一包煙,散給了那些年輕人。
又把剩下的大半盒扔給了大軍:“大軍,這煙你拿著,等明天我過來多給你們帶一點。”
大軍幾人這煙是向陽花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們平日里連大前門都抽不起,抽的是當地人卷的土煙,叫做土炮。
煙是挺有勁的,就是太嗆了,搞不好還會吃一嘴煙渣。
當時就有幾個年輕人拿出火柴就要點煙。
李鐵錘沖他們指了指外面:“這里是病房,要抽到大門口抽去。”
“害,我們怎么把這茬給忘記了。”幾個年輕人紛紛撓撓頭憨笑。
李鐵錘看著他們的樣子,心中一陣唏噓,但凡有點別的活路,誰愿意冒險去當山貨販子。
這些年輕人要是真能走上正道,說不定還能派上大用場。
只是暫時不能心急,得慢慢來。
隨后,李鐵錘便帶著張鋼出了醫院,朝著清水鎮供銷社奔去。
李鐵錘幾人前腳剛走,周婕就帶著配好的藥回來了。
她環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李鐵錘,感到有些奇怪:“同志,你們那位領導呢?”
“領導?”大軍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指的是鐵錘哥吧,他不是我們的領導,是我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