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很可愛,很干凈。穿著媽媽做的小黃裙就像是仙女。而我因為沒人管,那時候頭發很長很油、亂糟糟的,衣服又臟又破、還打著補丁。”
“并不是父母不給我穿新衣服,而是因為我經常弄臟...”
“對了,我有照片你看看嗎?”
守村人說到這的時候居然還從他那身滿是污垢的衣服內襯中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這個時候的他雖然神志清晰但明顯還是如同少年的心智。
照片上,一對憨厚的父母端坐在中間,一個明顯臉上掛著憨笑的少年和一個小女孩分別站在兩個人的旁邊。
從照片的保持完好程度和邊沿的磨損來看,柳先開能分析出兩點。
第一,這個守村人很珍惜這張照片。
第二,這張照片守村人不知道在這些年看了多少次,不然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程度的毛邊。
“我不知道為什么小孩子們都說我傻子會打人,所以我就只能笑。不停的傻笑,這樣我認為他們就不會害怕。可是好像沒什么用,他們每次看見我笑還是會用石頭嚇唬我,有時候也會不小心打到我的頭。”
在呼嘯的夜風中,守村人油膩的長發被吹起露出了額頭上幾道經過了十幾二十年歲月時間還觸目驚心的傷疤。
柳先開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他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唯一的一個舉動就是隨意的踢出了一腳讓有著蘇醒跡象的龐青山又一次回到了黑暗當中。
人真的足夠復雜。
柳先開殺人不眨眼,干凈利落的讓六扇門出現場的人都膽寒。
但是在這一刻,他看出了這個守村人應該是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傾述,所以他情愿留給一些敵人時間而是給了這個人說完的機會,雖然守村人的描述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提及那個詭異泥娃娃的跡象。
“在我妹妹十三歲那年,她死了。”
守村人的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怎么死的,是我找到的她的尸體。就在村子的后山,后腦被人用石頭砸開了好大一個窟窿,那暗黑的血流了好多好多
后山上的那些白色的菊花都被染紅了,我覺得很漂亮就摘了一朵放在了她的傷口。“
“我把妹妹背回了家,但是所有人都說是我殺的。”
守村人的語氣都開始顫抖,“但真的不是我,從那天以后就再沒有人管過我。每個人看見我就像是看見鬼一樣,大人們也開始打我,差一點就死了。”
“我被很多人在泥濘的地里一直打,一直打。”
“劈頭蓋臉的打,還有人一直踢我的頭和肚子。我爬都爬不起來,一直到我吐血我的骨頭茬子扎出了肉才停下來。”
守村人不在意的咧嘴一笑就像是在描述別人的故事,“我的骨頭都被打斷了,肋骨太疼的昏了過去,醒來才發現被丟在了妹妹死的地方。”
“然后就在我陷入黑暗之前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很狼狽的人。”
守村人明顯知道柳先開最關心的點是什么,他描述的非常詳細,“那個人穿著一件很普通的夾克,但是里面卻是白大褂,很像是醫生。”
“他的臉上和我一樣,都是絕望。我當時還很奇怪,為什么一個不是傻子的人也會絕望?他也被打了嗎?可是他渾身上下非常的干凈,干凈的沒有一點污垢。”
守村人描述的非常詳細,“蹲下來詢問我發生了什么,然后從帶著的箱子給我打了一針。”
“我不知道給我打的是什么,但是我忽然就不疼了。我很久沒有聽過這么平靜溫柔的詢問,所以我就一邊哭一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他聽完以后又從箱子里面拿出一個東西,問了我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