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炷香前。
春枝跟著公主府的婢女來到這邊更衣。
她不太習慣當著婢女的面寬衣解帶,更不習慣讓陌生人幫著穿衣衫,就讓公主府的婢女去門外等著,她自己在屋里更換衣衫。
這些錦衣華服穿起來都有些麻煩,春枝一個在屋里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穿戴整齊,正要開門往外走的時候,陸景云推門走了進來。
“春枝……”
陸景云像是有些喝多了,面色潮紅地不太正常。
春枝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皺眉,想叫人來,卻發現原本守在門外的婢女已經沒了蹤跡,她見狀就要繞過陸景云往外走。
可陸景云不僅攔住了她,還把門關上了。
春枝見出不去,不由得怒聲道:“陸景云,你已婚、我已嫁,合該見面不相識,你在安陽長公主府上這樣胡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春枝。”陸景云搖搖晃晃地走向春枝,“你不要生氣,我只是太想你了,想跟你說說話而已。”
“你站住!”春枝連連后退,冷聲喝止道:“你喝醉了!你我之間要說的早已經說清了,如今應當是相見不相識,不要再作無謂糾纏!”
春枝只想著趕緊出去。
如今她即將成為霍崢的長安王妃,陸景云更是丞相府的乘龍快婿,兩人在臨水鎮的那十年早就煙消云散。
陸景云選擇娶紀如珍的時候攀上的青云路,本該萬分珍惜,如今卻不知道犯的什么渾,三番兩次地來她面前沒事找事。
“我后悔了,春枝。”陸景云大步走向春枝,一把抱住她,“我早就后悔了……”
春枝咬牙,一把推開他,“早干什么去了?現在來跟我說后悔,陸景云,我告訴你,你就是后悔了你也自己憋著,別來告訴我!”
陸景云被她推得一個踉蹌,撞在了一旁的屏風上,撞的生疼。
春枝先前做豆腐賣豆腐的時候,都要自己一個人拎豆腐袋,推板車,力氣比尋常女子大上許多。
陸景云這樣的書生,又喝多了酒,撞到屏風之后險些踉蹌倒地。
春枝想喊人,又怕被人瞧見她和陸景云待在一個屋子里被人瞧見了,會傳出什么不好的閑話。
她扔下陸景云就往外走。
陸景云卻緊緊地追了上來,用身子抵著門板不讓春枝出去,他看著她,眼眶微紅道:“你知不知道這些時日我是怎么過的?”
春枝蹙眉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陸景云,你給我讓開!”
“春枝,你好狠的心!”陸景云紅著眼,“自從你跳江之后,我食之無味、夜不能寐,我甚至——甚至對長安王動了手,我后悔至極,早知如此,我就不做這個狀元,回臨水鎮跟你一起賣豆腐了……”
陸景云離家的時候,春枝曾經同他說過,考的中最好,考不中也不要緊,她賣豆腐養他一輩子。
當時說這話的時候,她是真心的。
可惜那時候的陸景云不稀罕一個賣豆腐的養他,攀了丞相府的高枝,如今口口聲聲說后悔了。
“陸景云。”春枝正色道:“世上沒有后悔藥,你即便后悔了,也不要來打擾我。”
“春枝……”
陸景云落下一滴淚來,還想再說什么,但春枝的耐心已經耗盡,一把將他掀開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