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崢看著她,不說話。
他這幾天實在是擔驚受怕極了。
春枝上一次失蹤,讓他找了整整大半年,幾乎將整個大興都翻了個底朝天。
這次是在北離境內出的事,三大部族的人四下潰逃,春枝隨時可能遇上亂軍出沒,她隨時可能有性命之憂。
霍崢自已置身險境都不會這么緊張不安。
春枝笑著哄他,“不過我家七郎,即便是不修邊幅也別有一番灑脫不羈。”
霍崢在春枝這里向來是很好哄的,一句話就哄好了,低聲問她:“餓不餓?想吃什么?”
“想吃點熱湯熱飯。”春枝說:“啃了好幾天干糧,牙都快咬翻了。”
霍崢從一旁的壺里倒出一碗熱羊奶端給春枝,“先把羊奶喝了。”
春枝又餓又渴,伸手去端羊奶,一抬右手才發現自已的右手被白布包的跟粽子似的,她有些哭笑不得,“這……”
“你拉韁繩拉的太緊把手都磨爛了,我給你上了藥包著,這些天都不要亂動。”霍崢滿眼心疼地看著她,將盛著羊奶的碗喂到春枝嘴邊,“我喂你。”
春枝逃命的時候死命地拽著韁繩,手在雪地凍得沒什么知覺,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還顧得上疼,她一口氣喝完了整碗羊奶,肚子里暖洋洋的,笑著對霍崢說:“其實也不是很疼。”
一抬眸就對上了霍崢滿是心疼的眼眸,春枝又補了一句,“真的。”
霍崢啞聲道:“可是我疼。”
他說:“春枝,看到你傷成這樣,我的心好疼。”
春枝一時間啞然。
“下次不要再這樣以身犯險了。”霍崢說:“哪怕你被那些亂軍抓住,哪怕你被他們拿來威脅你,只要你活著,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我。”
春枝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我也想過束手就擒,等你來救我。”
下一刻,她便抬眸對上霍崢的視線,“可我不能一輩子都等著別人來救,哪怕那個人是你。”
春枝說:“我既然已經讀書識字,有幸走出宅門行萬里路,總不能白學白走,至少要學會自保、自救。”
她沒有跟霍崢分析全局,也沒有說她要是被亂軍抓住會造成怎樣惡劣的后果,只是她想自保,要自救。
“春枝……”
霍崢把空碗擱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春枝眨了眨眼,“而且我運氣很好,真的逃脫了,這一路上遇上那么多亂軍,都沒被抓住。”
躲避亂軍的艱險,雪地逃亡的困苦,她只字不提,卻笑著跟霍崢說‘我運氣很好。’
霍崢不語,只是眸色深深地看著春枝。
春枝當即又道:“對了,你在這里,那嫣然呢?嫣然怎么樣了?”
霍崢說:“柳彥和拓跋瀛已經找到了嫣然,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嫣然沒有大礙,只是有些凍傷,應該很快就能到了。”
“嫣然沒事就好。”春枝聞言,重重地松了一口氣,然后眼巴巴地看著霍崢,跟他說:“霍七,我餓了。”
一碗羊奶根本就不頂飽。
“來人。”霍崢立刻讓人把早就備下的吃食給王妃端進來。
烤的滋啦冒油的牛羊肉,剛熬好的米粥,還有幾道春枝喜歡的菜,轉眼就擺上了桌。
春枝傷了右手,行動不便,霍崢便親手喂她。
北離王庭的侍女們哪里見過如此愛妻如命的男人,一個個都驚奇不已。
春枝被她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還是我自已來吧。”
“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伺候王妃。”霍崢卻神色自若地很,“王妃在家不是挺受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