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只是看著忍冬,沒說話。
忍冬覺得王妃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顯得她方才那句找補格外像掩耳盜鈴。
其實早在霍炎吐血,忍冬這樣好脾氣的人,竟然會當場怒斥顧元嘉的那一瞬間,春枝就看出忍冬并非像她以為的那樣一味懼怕霍炎。
忍冬和霍炎或許有著他們自已都未曾意識到的情愫。
春枝沒有挑破忍冬的心思,只同她說:“那你就住在霍炎側屋吧,也好就近為他救治。”
忍冬應了聲“是”。
春枝見她答應的這么快,忍不住問:“你不怕霍炎了?”
“怕是怕的。”忍冬很實誠地說:“但霍炎已經來了西州,我再躲還能躲到哪里去?”
這倒是。
而且春枝覺得,忍冬現在根本就不用躲。
這里是西州,有她和霍崢在,難道保不住一個忍冬嗎?
“更何況——”忍冬緩緩抬頭,看向了霍炎所在的屋子,“雖說當初是我跟王妃說出了他的行蹤,但我只是為了自保,并未換取什么錢財利益,他也不曾因此受到傷害。自我與他相識,我為他治傷,救他性命,從未對不起他,也不欠他什么。”
忍冬這幾年行醫,心境見地都開闊了許多。
除了今早乍一看到霍炎出現在面前有些驚慌之外,已經逐漸把害怕和慌亂都壓了下去,眼下就只剩怎么救人的心思了。
春枝聽忍冬這樣說,頗有些欣慰,“你能這樣想,很好。”
忍冬從前懼怕霍炎。
因為她是小小民女,霍炎卻是尊貴的九皇子。
小民女不幸見過九皇子最落魄最狼狽的模樣,即便救過他性命,也會因為他惡聲惡氣地威脅膽戰心驚,生怕對方要殺她滅口。
以至于分開數年之年,忍冬仍舊會因為霍炎做噩夢。
好在有王妃。
王妃待她極好,支持她開醫館,讓她從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變成西州城頗有盛名的小神醫。
忍冬知道有王爺和王妃在,就不會讓霍炎胡亂。
她因此而心安,心安便能好好治病救人。
連帶著都不那么怕霍炎了。
春枝跟忍冬說了一會兒話,便讓她同那些大夫們一起為霍炎會診。
而一邊王府暗牢。
空蕩蕩的暗牢因為羈押了孫公公等人,一下子變得有些擁擠起來。
暗牢里見不到天光,唯有火光搖曳。
霍崢帶著顧元嘉他們走進牢房的時候,江河等人已經把孫公公綁上了刑架,一刀一刀地劃開孫公公身上的皮肉。
匕首鋒利,劃過去一瞬間,血肉翻飛,鮮血不斷地流下來。
孫公公一開始還大罵長安王抗旨不遵,定有謀逆之心,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定會嚴懲不貸云云!
江河都懶得跟他廢話,接過匕首,親手往孫公公身上片肉。
這等酷刑還是他們宦官想出來的。
如今用在宦官自已頭上。
也算報應不爽了。
孫公公被劃了十幾道之后,疼的實在受不了,一直在慘叫哀嚎,“我要見長安王!長安王!”
跟著孫公公從京城來的那些人見到如此酷刑,一個個都面色慘白,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已了。
不管孫公公怎么喊,江河等人都沒有去稟報王爺的意思。
江河只說:“孫公公知道什么,先跟我說。”
孫公公原本還想拿喬,說只跟長安王說,但那刀不斷地落下來,他實在是撐不住了,便把皇后病重,瑞王把持朝政,想召長安王回京奔喪,又擔心長安王得知京城有變不愿回京,就偽造了一封皇后懿旨的事情都說了。
江河讓人拿紙筆來,讓孫公公親手寫下認罪書,簽字畫押。
霍崢帶著顧元嘉等人入內而來的時候,孫公公剛蓋上了血手印,江昊將認罪書呈上,“請王爺過目。”
霍崢看完了認罪書,目光晦暗地看向孫公公,沉聲道:“霍煬暗害父皇,謀朝篡位一事,你也參與了?”
“奴才……奴才不敢啊。”孫公公聽到這話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奴才不曾隨同圣駕去西山獵場,只知道皇上在西山遇難,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瑞王派奴才帶著皇后懿旨來宣長安王回京,奴才知道的就這么多,就是借奴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幫著瑞王謀朝篡位啊!”
孫公公許是真的疼,哭的十分凄慘。
慘到霍崢都聽不下去,抬手示意守衛們把孫公公拖下去。
他轉身看向暗牢里的其他的人,“你們有什么要說的?”
百姓們都說長安王寬厚仁德,是難得的賢王。
只有跟他對著干的人才知道,霍崢的雷霆手段。
他此時只是不緊不慢的問了這么一句。
從京城來的眾人卻知道若是此時什么都不說,那就他們就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于是這些人正想開口道:“我、我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