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猛地抬頭,李承乾這話暗藏機鋒:‘小圣人’是武德年間時人對李世民的尊稱,如今被用來暗指李泰有代兄繼位之意。
更狠的是那句‘不行儲君禮’,直接戳中皇家禮法的核心——皇子對太子需行君臣之禮,這是貞觀初年便由房玄齡親自擬定的制度。
“阿爺,我沒有,阿兄冤枉我!”李泰連忙說道。
李世民猛然案桌,茶盞在案上跳起半寸,琥珀色茶湯潑在明黃色桌幃上,就像是李世民心里的怒火。
盯著李承乾額角的淤青,指尖卻對著李泰方向虛虛一抬:“青雀縱有失禮,你身為太子該用《貞觀令》教他規矩,還是用拳頭?”
李泰適時發出一聲壓抑的抽噎,用染血的帕子遮住半張臉,肩頭卻在發抖。
李世民的語氣稍緩,卻更添冷意:“上個月你在國子監毆打不服管教的屬官,朕替你壓下御史彈劾。”
“半月前你擅自調換東宮宿衛,朕念你是為初次著想未加斥責。”
“可今日你當眾毆打親弟,若傳出去,天下人該怎么說?”
“說朕教出個暴戾無德的儲君?說我大唐東宮是拳腳相向的市井武館?”
李世民的話,深深刺痛李承乾內心。
李世民起身走向李泰,指尖輕輕按在那道從眉骨蜿蜒到顴骨的淤青上,聲音柔和了很多:“你自幼體弱,去年冬至染了風寒,朕特許你乘步輦上朝,原是怕你受凍,”
話鋒陡然一轉,甩袖指向李承乾,“可不是讓你拿這點恩寵當由頭,行匹夫之勇!”
“房玄齡親自擬定的《皇子朝儲儀軌》,你抄了多少遍?見太子需整衣肅拜,遇東宮屬官需禮讓三分,這些規矩青雀縱是忘了,你作為兄長該如何教他?”
“你這個兄長一點耐心都沒有?”
“直接拳腳相加,這還是我大唐的儲君?”
長孫皇后欲言又止,這種時候她肯定不能開口和李世民唱反調。
李麗質同樣沒有吱聲,想到之前李承乾和蕭然見面,覺得這件事和蕭然可能有關系。
只是現在李麗質也沒辦法聯系蕭然。
李承乾看向李世民,“阿爺,你為何如此偏袒青雀?”
“青雀不尊禮法,也是我的錯不成?”
“我問你為什么當眾毆打青雀?為什么不來告訴朕!”李世民提高聲音。
“上個月青雀在延康坊宴請山東士族,席間公然議論‘儲位當者有德’,我去信提醒,他卻回了幅《鹡鸰原圖》,畫中雙鳥并立,連羽紋都用了太子服的十二章紋!”
“阿爺,你說我該如何?”李承乾反問。
“承乾!!!”李世民說的咬牙切齒。
“請陛下稱太子!”李承乾提高了聲音,硬剛李世民。
“陛下,為何如此偏袒越王?”
“陛下是想立越王取代太子之位嗎?”
“御史彈劾青雀,陛下可有斥責?”
“陛下一次次縱容青雀僭越,一次次替他遮掩,是不是在等我像大伯那樣!!!”
李承乾直接扎李世民的心窩子。
“承乾!”長孫皇后連忙制止,“不可胡說!”
李世民被氣的發抖。
“你看看你,哪里有點儲君樣!”李世民指著李承乾,很失望。
“現在我沒有儲君樣了,陛下這位置你一坐到底,千萬別給別人!”
“玄武門的教訓還不夠嗎?”
“陛下還想再來一次手足相殘?”
“你混賬!”李世民被氣的暴跳如雷,李承乾幾次三番戳心窩子。
“我煩了!”李承乾梗著脖子,“我知道我不是太子了父親!”
“好好好”李世民氣極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