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師殿內,古樸莊嚴。
殿中并無奢華陳設,唯有無窮無盡的玉簡與獸皮卷軸,堆積如山,其上銘刻著無數玄奧符號,正是鯤鵬耗費百萬年心血所創的妖文雛形。
“道友請看。”
鯤鵬一揮手,萬千符號自卷軸中升騰而起,在空中盤旋組合,演化出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飛禽走獸,卻終究是形似而神不至,缺少了那最核心的道韻與靈性。
“貧道觀摩洪荒萬物,效仿大道符文,創此妖文三千六百字,可記事,可傳承,但始終無法引動天地認可,更無法承載大道。”鯤鵬言語中帶著一絲困惑與不甘。
太初并未言語,只是靜靜看著那些在空中浮沉的符號。
一旁的太一亦是眉頭緊鎖,他能感受到這些文字中蘊含的磅礴心血,卻也看出了其中的癥結,這些文字是“死”的。
“道友可知,何為‘文’?”太初終于開口。
鯤鵬一怔,隨即答道:“文者,天地之紋理,萬物之象形。”
“然,亦不盡然。”太初緩緩搖頭,“文字,不止是記錄的符號,更是文明的薪火,是種族的魂。你這妖文,有其形,有其理,卻唯獨缺了妖族的‘魂’。”
“妖族之魂?”
鯤鵬與太一齊齊看向太初,神色中帶著探尋。
“何為妖?龍翔九天是妖,蟻行大地亦是妖。帝俊太一之霸道皇威是妖,草木精怪之懵懂求存亦是妖。”
太初的聲音不大,卻好比大道倫音,在鯤鵬的識海中轟然炸響。
“你的文字,只描繪了萬物之表象,卻未曾承載妖族自誕生于洪荒以來的不屈,抗爭,求索與榮耀。它需要注入妖族的精神烙印,方能成為真正的‘道’文!”
轟隆!
鯤鵬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雙目失神,但其身后的妖師法相卻在瞬間光芒萬丈,無數被卡住的瓶頸與困惑在這一刻豁然貫通。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鯤鵬仰天長嘯,聲音震動九霄。他猛地抓起身前的道紋神筆,飽飲功德金池之水,對著那張鴻蒙初判時誕生的星辰獸皮,揮毫潑墨!
他不再去描摹山川河流,不再去刻畫飛禽走獸。
第一個字,他寫下了“戰”!
此字一出,無盡煞氣沖霄而起,仿佛億萬妖族兒郎浴血搏殺,與天爭,與地斗,與巫族廝殺的場景盡數融入其中。
第二個字,他寫下了“皇”!
帝皇大道之威顯化,帝俊與太一的虛影在文字上空一閃而過,統御萬妖,主宰洪荒的無上威嚴鎮壓而下。
第三個字,他寫下了“生”!
一字落筆,仿若洪荒最微末的一株小草,在夾縫中艱難求存,汲取日月精華,歷經萬載苦修,終得化形,那股對生命最原始的渴望與堅韌,深深烙印其中。
……
鯤鵬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融入了他對妖族的理解,融入了整個妖族的氣運與命運。
三十三天之上,風云變色,無盡玄黃功德之氣開始匯聚,化作一片浩瀚無邊的功德金云,籠罩在妖師殿上空。
這等異象,瞬間驚動了整個洪荒。
昆侖。
太清宮。
太清老子猛然睜眼,望向天庭方向,掐指一算,面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妖文出世,鯤鵬竟有如此大功德?該死,吾證道之機緣又被耽擱了!”
西方須彌山,接引準提師兄弟二人望著那濃郁到化不開的功德金云,臉上那標志性的苦色更重了三分,準提忍不住道:“師兄,妖族氣運再漲,我西方何時才有大興之日?”
混沌,紫霄宮。
鴻鈞冰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怒意。
妖文出世,乃是完善洪荒傳承的大事件,他身為道祖,本該由他來主導。可現在,這一切竟又是在太初的布局下完成!
他想阻止,卻發現天道意志并未排斥,反而降下功德。因為此事于洪荒有利,天道運轉之下,無法強行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