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齡侯史鼐突然出列,聲音洪亮得讓整個大殿都為之一靜:
陛下!臣有一言!
慶帝見他站出來說話,抬手示意:“史愛卿請講!”
其他文武大臣也紛紛將目光聚焦在保齡侯史鼐身上,偌大的奉天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史鼐昂首挺胸,神色莊重,聲如洪鐘般說道:
“陛下,賈都督年僅不足十八,卻已在戰場上立下諸多不世之功,先登、斬將、奪旗、陷陣,近乎集齊四大軍功。
如此輝煌戰績,此乃我大慶開國以來第一人!
從古至今,更是未有一人能在這般年紀便取得如此成就!”
史鼐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有些發顫:
“先登者,勇攀敵城,率先登城;
斬將者,臨陣斬敵將首級;
奪旗者,奪取敵軍軍旗,動搖其軍心;
陷陣者,沖鋒陷陣,無所畏懼。
這四大軍功,每一項都是武將夢寐以求的榮耀,更何況,賈都督尚未及冠!
臣敢斷言,假以時日,必能超越衛霍,成為我朝第一名將!
這番話如同在油鍋里潑了一瓢冷水,整個奉天殿頓時沸騰了!
十七歲?!
四大軍功?!
超越衛霍?!
武將們更是激動得面色通紅,那史鼐說得每一個詞,都是他們夢寐已久的榮耀啊!
如今,卻全部聚集在一個人身上!
年紀甚至不過跟他們的孩子一般大小,卻已遠遠地站在他們頭上,那背影遙不可及。
許多武將回想起自己年輕時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歷經無數艱辛,才掙得如今的功名,可與賈玌一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慶帝聽聞史鼐如此激昂之語,心中亦是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豪情與感慨。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史鼐,眼中閃爍著贊許與共鳴的光芒,隨即緩緩開口:
“非為將者,觀玌之才,猶井底之蛙窺天際之月,僅見其光華,未識其深;
爾等身為將者,睹玌之勇,若浮游仰望蒼穹,嘆其高遠,慕其堅貞!”
轟——
大殿之上,群臣聞言皆是心神震動。
文官們面面相覷,眼中難掩驚詫與艷羨之色;
武將們更是呼吸急促,一雙雙虎目圓睜,仿佛要將皇帝的話一字不漏地吞進肚里。
文官隊列中,因張榮一案結案后,得以重回朝堂的賈政只覺得雙腿發軟。
他望著御階上威嚴的帝王,又想起那個數年前被敬大哥領回來的那個沉穩聰慧的毛頭小子,恍惚間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忽然察覺袖口微濕,低頭才發覺不知何時已淚濕官袍。
翰林院史官手中的紫毫筆早已在青玉硯臺上蘸了又蘸,墨汁順著筆尖滴落,在雪白的宣紙上洇開一片烏黑。
他的手腕早已酸痛發麻,可此刻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御座上的慶帝,筆走龍蛇,生怕漏掉一字。
“非為將者......猶井底之蛙窺天際之月......”
他嘴唇微動,無聲地復述著皇帝的話,筆下字跡如刀刻斧鑿,力透紙背。
“此語一出,必載入史冊!”
他心中狂呼,指尖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多少年了,大慶朝的史冊上何曾有過如此驚世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