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見賈玌不過看他了一眼就再次回過頭,心中的情緒更甚。
不由深吸一口氣吐出,抬起手掌,欲要開口說話,但......心情卻莫名奇妙的好了???
‘咦,怎么一氣之下,就消氣了......莫不是我養氣功夫又長進了?’
林如海這般想著,不由頗為贊同自己的想法,暗暗點頭。
“想來定是如此,平日里修身養性,倒不想在這無意間有了這般成效!”
而后再次望向眼前二人——
“罷了罷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林如海喃喃自語,“女兒找到了托付終身之人,我又何必再糾結那些細枝末節。
他不由腹誹自己這般行徑,女兒找到如此如意郎君,實乃幸事,自己又何必無端吃味。
這般想著,他不禁捋了捋胡須,面上恢復了往日的溫和笑意。
“你們倆久未相見,這些時日中想必有許多話要講。”林如海看向賈玌和林黛玉,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黛玉,你便帶玌兒在這府中走走吧,也讓他看看府里的變化。”
林黛玉微微頷首,臉頰依舊泛著淡淡的紅暈,但眼神應方才的濕潤所致,卻是楚楚動人。
“是,父親。”
賈玌抱劍,也向林如海拱手行禮:
“多謝岳父大人。”
林如海揮揮手,笑著說道:“去吧去吧,不必拘謹。”
目送著他們離去,望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林如海心中感慨萬千。
曾經那個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兒,如今已亭亭玉立,有了心儀之人。
他微微瞇起眼睛,月色下,兩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顯得那般和諧,他知道,女兒的幸福已然有了著落,一絲寬慰的笑容在他臉上緩緩綻放。
“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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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玌與林黛玉并肩走出,
此時的林府小徑上,臨近十一月初的京城,已有了深深的寒意。
枯枝瘦影間偶有些不知什么樣東西掠過,寒風掠過廊檐,卷起幾片枯葉,
陽光灑在青石路上,不見溫暖,更是泛著清冷的光。
賈玌下意識地靠近林黛玉一些,想要為她擋一擋寒風。
林黛玉攏了攏貂裘的領口。
賈玌側眸看她,劍鞘在她袖邊輕碰了下:“冷么?”
林黛玉轉頭看向他,低聲道:“還好。”
賈玌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這樣的天氣于他的身子而言,只能算得上涼爽。
故而今日他并未身著厚重的大襖
總不能讓他解開玉帶,然后......那不成傻逼了!
賈玌偏頭打量她,見她細白的手指已悄悄蜷回袖中,鼻尖那一抹紅愈發明顯,仿佛凍透的梅花瓣。
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去——
身后不遠處,紫鵑正領著幾個小丫鬟悄悄跟著,見賈玌駐足,連忙垂首站定。
賈玌唇角微勾,朝她抬了抬下巴,屈指比了個手勢。
最機敏的紫鵑瞬時會意,轉身就從雪雁手中一把奪過那件杏紅織金的厚緞斗篷。
雪雁一愣:
“哎——你——”
“噓!”紫鵑瞪她一眼,低聲道,“沒眼色!姑娘都快凍僵了!”
說罷,她抱著斗篷快步上前,卻見賈玌已不動聲色地移了一步,恰好擋在黛玉身側,替她遮去大半寒風。
紫鵑心中暗贊一聲“國公爺細心”,連忙展開斗篷要給黛玉披上。
林黛玉猝不及防,肩上忽地一沉,愕然轉頭:“這是——”
“姑娘快裹緊些!”紫鵑麻利地替她系好領口的絲帶,又將她鬢角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后,“這風吹得跟刀子似的,您要是著涼了,老爺非得剝了我們的皮不可!”
黛玉微惱,抬手要解斗篷:“我哪有這般嬌弱?況且......”
話未說完,賈玌忽地伸手,指節在她手背上輕輕一碰,止住了她的動作。
“穿著。”
他聲音不高,卻不容反駁,“要是真因此染上風寒,別說是我無法原諒,便是我回到家中,母親也會對我萬般責罵!”
說完,賈玌微微嘆了口氣,神色間流露出一絲追憶:
“母親可是最怕這些事情的了。此前母親在我年幼的時候,染上風寒,那時我等尚未歸家,流落在外,
又因家境貧寒,無錢治病,病情一拖再拖,險些喪命。自那之后,她對家人受寒生病之事最是忌諱。
若是知曉妹妹因我照顧不周而染病,定不會輕饒我。”
林黛玉頓時明了,在賈府里面待久了,她也漸漸知道曾經賈玌回府的緣由。
想起那些傳聞,心中對賈玌又多了幾分心疼。
她輕輕放下要解斗篷的手,抬眸看向賈玌,眼中滿是溫柔與理解:
“既是如此,那我便聽二哥的。”
賈玌見她聽話,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