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應靖心頭一顫。
二十年的親信,竟這般輕易定了生死……
可甄應嘉忽又抬眸看他,輕笑了一聲:
“死,也得死得體面些。賜他一副上好的棺材,就說......”他輕輕撫了撫桌上的燭臺,“他這些年辛苦,也該歇了。”
——賜一副好棺,算全了主仆之名。
可死人,終究是再開不得口的。
甄應靖后背發涼,卻也只能低低應聲:“是。”
甄應嘉微微閉目,手指輕輕叩擊案幾,緩緩道:“至于那廂的動作,咱們先不動,只叫人盯著。若義忠真敢舉兵,咱們再‘權衡’也不遲。”
他睜開眼,笑得極輕:“局勢未明時,不妨先摸清陛下接下來對我等的動作,當個局外人。”
——觀棋者,不入局,唯有如此,才能活著等到終局!
金陵碼頭·二月十六日——
河風如刀,卷著刺骨的寒意從玄武湖上刮來。
甄應嘉身穿二品錦雞補服,腰間玉帶透出森冷光澤,站在碼頭上迎駕的位置卻是二品官員的站位。
他眼角抽了抽,看向一旁身著麒麟袍的襄陽伯徐成,心中暗恨——
大兄…身后的甄應靖低聲道,陛下的龍舟到了。
遠處江面上,九艘巨型龍舟破浪而來。為首那艘通體鎏金,船首雕著猙獰的龍頭,正是慶帝的御舟。
而后面跟著的那艘紫檀木龍舟——那是太上皇的御舟!
江面忽地一暗——
甄應嘉瞳孔驟縮。
只見龍舟艦隊之后,黑壓壓的艨艟戰船鋪滿整條大江!
破浪而來的船首像猙獰巨獸,數百面玄色戰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虎賁軍!身后官員中響起一聲驚叫。
只見戰艦甲板上,三千重甲虎賁列陣如林。
精鋼打造的板甲在冬日下泛著幽藍寒光,面甲上鏤刻的饕餮紋恍若活物。
河風呼嘯間,九聲禮炮轟然炸響。
碼頭青石地面突然傳來整齊劃一的甲胄碰撞聲——
跪——!
金陵禮部尚書的聲音劃破長空。
甄應嘉隨著百官同時跪倒,額頭重重叩在冰冷的青石上。
恭迎圣駕——
山呼聲中,鎏金龍舟緩緩靠岸。
十二名玄甲力士扛著鎏金舷梯重重砸在碼頭,梯身雕刻的九龍紋在陽光下泛著血色——
九重華蓋下,慶帝的身影甫一出現,整片碼頭陡然死寂。
明黃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朝陽下燦若金鑄,五爪行龍隨袍角翻飛似要破空而去。
十二旒冠冕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動,將帝王面容遮得若隱若現,卻遮不住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掃過碼頭時,跪在最前排的甄應嘉后頸寒毛瞬間炸起,仿佛有刀鋒貼著脊椎游走。
緊接著,太上皇那艘紫檀木龍舟也緩緩靠岸。
兩位帝王,在同一刻邁步而下!
慶帝龍袍翻涌,太上皇杏黃常服迎風鼓蕩,二人腳步分毫不差,衣袍上的龍紋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金陵百官只覺兩條真龍于江畔迎面而來。
下一刻,禮部尚書猛地扯破嗓子高喊——
“跪——!!!”
百官頭皮發麻,跪伏的姿勢更深。
“太上皇圣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