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年何在?!他聲音嘶啞,還有...還有備武營呢?!叛軍是如何饒開備武營的!?
蘇銘千戶滿臉惶恐,撲通一聲跪地,額頭抵著冰冷的金磚:
“陛下,事態緊急,如今亂軍蜂起,各方消息雜亂無章,實在不知備武營具體情形。
備武營作為三道防線最外圍,此刻根本無法接觸,具體發生何事,臣實在無從知曉。
但陳守年將軍向來忠心耿耿,史侯爺亦是如此,料想他們定不會叛變,許是......許是備武營也定是遭遇了似練武營一般的困境......”
慶帝咬牙切齒,雙目通紅,“不管如何,朕定要將這群逆賊碎尸萬段!”
他轉身看向夏守忠,厲聲道:“傳朕旨意,即刻召集皇城宿衛、虎賁軍,務必死守皇宮,若有退縮者,斬立決!”
夏守忠立刻回復:陛下!鳴金聲響之時,皇城四門已閉,虎賁軍全員戒備,叛軍一時半刻攻不進來!
慶帝卻恍若未聞,他死死盯著殿外沖天的火光,忽然冷笑一聲:好......好得很
——全軍中毒!
——三萬大軍,層層布防!
——竟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似乎是重物砸到城墻之上的動靜,整座宮殿都隨之震顫!
不好!蘇銘面如死灰,是......是火炮!叛軍動用了復遼炮!
慶帝——大怒!
——連火炮都能在朕的眼皮底下悄無聲息運入金陵
——這江南官場,究竟爛到了何等地步?!
轟——!
又一聲震耳欲聾的炮響,整座乾清宮都在震顫,梁柱間簌簌落下塵埃。
慶帝身形微晃,卻猛地攥緊龍案邊緣。
陛下!夏守忠聲音發顫,叛軍火炮兇猛,皇城恐怕久守必失,唯有聯系上城外的備武營
閉嘴!慶帝厲聲打斷,眼中寒光迸射,怕什么,朕還沒死!
他猛地轉身,一把扯下龍袍衣袖,刺啦一聲,明黃色的綢緞在掌心撕裂。
陛下?!
蘇銘驚駭抬頭。
慶帝不語,徑直咬破食指,鮮血頓時涌出。
他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黃綢上奮筆疾書。
每一筆都血透綢背,字字如刀——
朕若有不測,太子即刻即位。遼國公賈玌,加封太師太傅,總領朝政,輔佐新君。凡逆臣賊子,皆可先斬后奏!
血書成,慶帝猛地將其卷起,啪地蓋上龍印,而后塞入鎏金銅管。
蘇銘與夏守忠站在一旁,雙目圓睜,死死盯著那明黃綢緞上蜿蜒的血字。兩人的瞳孔劇烈震顫,連呼吸都凝滯了——
太師太傅!總領朝政!先斬后奏!
這哪里是尋常詔書?這分明是將半壁江山都托付給了那位遼國公!
夏守忠的嘴唇劇烈顫抖著,渾濁的老眼里滿是難以置信。
他知道賈天戈深受陛下喜愛、信任,這可......真的是自古以來君臣之間該有的......!
蘇銘更是渾身發冷——他如何不知遼國公何許人也!
昔日遼國公還是侯爺時,親率大軍血洗揚州,而他也因在其手底下處事幾日,便被得其賞識,晉升了這應天府錦衣衛指揮僉事!
可他萬萬沒想到,那不過年紀輕輕的遼國公,竟然得陛下如此信任——
——這是旨意嗎?!
——不!
——這是遺詔!
——這是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