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應答。
李青松垂下了眼瞼。
王寬縮了縮脖子。
李毅喉結滾動,終究沒敢出聲。
武將們更是沉默如鐵。
誰敢站出來?誰能站出來?
論救駕之功,誰有他賈玌深入江南龍潭虎穴,護得帝駕周全?
論平叛之功,誰有他賈玌千里奔襲,一箭射斷叛軍纛旗,震懾宵小?
論統兵之能,誰有他賈玌麾下鐵騎橫掃遼東、力挽京畿狂瀾?
論威望,此刻神策營數萬將士,只認他遼國公的將旗!
更遑論,皇帝那句“能者多勞”、“國賴柱石”,已將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此刻站出來質疑,不僅是打賈玌的臉,更是打皇帝的臉!
是質疑皇帝識人之明,更是…自取其辱!
可......死寂中,吏部尚書林如海身體幾不可察地前傾!
他眼中掙扎——權柄太重!
制衡何在?
還有…那難以言喻的岳丈之憂,使他袖中手指蜷曲,就要邁出!
然——篝火旁,兩道冰冷目光如探針般精準刺來!
慶帝的眼神,直接釘死林如海!
漠然,洞悉,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林卿,你想說什么?!”
瞬間!
如山威壓罩頂!林如海前傾的身體僵住!
他讀懂了!
慶帝知道一切!
此刻,不要質疑,不要制衡!
要的是絕對的信任和決斷!
袖中手指松開,無力垂落。
他深深吸氣,喉間如割。極其艱難地,對著那目光…微不可察地搖頭。
隨即,深深垂首。
無奈!
沉入心底。
“看來,眾卿并無異議。”慶帝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塵埃落定的冰冷,“那便如此定了。”
他目光重新落在跪地的賈玌身上,那目光深處,是絕對的信任,也是沉重的枷鎖:
“賈卿,千斤重擔,朕交給你了。京城這攤爛泥,給朕掃干凈!北邊那群豺狗…”慶帝的聲音里透出刺骨的殺意:“給朕打回去!打疼!打斷它們的脊梁骨!朕......信你!”
將一切收入眼底的賈玌無奈,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冰冷帶著血腥味的空氣灌入肺腑。
他抬起頭,迎向皇帝的目光,眼底再無半分猶豫,只剩下燃燒的戰意:
“臣——領旨!”
低喝炸響!他并未起身,就著單膝跪地的姿態,碎石硌入拳鋒,卻毫無所覺:“內不平叛賊!外不驅胡虜!賈玌——提頭上殿,以謝陛下天恩!!!”
字字千鈞!擲地有聲!!
“好——!!!”
慶帝倏然站直,那身明黃的龍袍在熊熊火光的映襯下仿佛活了過來,流淌著熔金般的威嚴與烈意,帝王之氣,直沖霄漢!
他沒有再坐下。而是目光灼灼,如同燃燒的火炬,釘死在賈玌身上:
“賈卿,這京城、這大軍、此刻,唯汝——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