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慶堂燈火通明,筵席正酣。
吃著素宴,飲著素酒,可謂是熱鬧非凡!
歸來后的賈敬剛落座招呼著林如海,但氣氛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賈玌缺席。
女眷笑聲清脆。
可——幾個眼尖的之人目光掃過屏風外男賓席的主位,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
當家的賈玌呢?這種場合離席......有些怪!
林如海放下酒杯,不動聲色地湊近賈敬:
“敬兄,”他聲音壓得極低,“本不當多口。不過,你我即將結為親家......賢婿......”他眼神銳利,“可是有更要緊的事辦?”
賈敬呼吸一窒,聽著閣樓上傳來不易察覺的動靜,捏著酒杯的手指收緊!
皇帝駕臨這種事......看著林如海探詢的眼神,再想到林如海如今的身份,倒也不隱瞞他。
“實不相瞞……”他飛快掃了眼四周,“是宮里那位......微服駕臨!此刻正在觀瀾閣......單獨召見玌兒!”
“哦...?”嗯
林如海瞳孔驟縮,端著酒杯的手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又強行穩住。
饒是他宦海沉浮多年,驟然聽聞皇帝就在這座府邸的最高處,也難以自持!
“原來如此......”
林如海聲音更低沉了些,帶著濃濃的復雜。他重新舉起手中的素酒杯,朝著賈敬微微示意;
“既是那位......想來賢婿胸中自有丘壑。”這話既是說給賈敬聽,也像是在說服自己,“圣心雖難測,但賢婿之能,當無大礙!敬兄,暫且安心,飲勝!”
說罷,他自己先抿了一大口。
那素酒平日清冽爽口,此刻入喉卻只覺得一片辛辣冰涼。
慶帝的怒吼,在空曠的閣樓中炸裂、回蕩!
樓下。
樓梯口陰影里,夏守忠和黃興更是猛地一顫,瞬間交換了一個驚駭無比的眼神。
賈玌垂目。
然后,他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對上了近在咫尺的皇帝。
慶帝的臉因憤怒繃緊,雙眼發紅,鼻翼翕張。
那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賈玌看得清清楚楚。
終于,他開口,聲音低沉:
“陛下......”
“陛下!”
“臣......非懼陛下刻薄寡恩!”
此言一出,慶帝的瞳孔猛地一縮!那翻騰的怒火似乎都為之一滯。
賈玌的目光坦然地迎視著帝王,繼續道:
“陛下待臣,天高地厚!賜臣國公之位,授臣天下兵權,更恩準臣父歸寧,賜臣滿門榮耀......此等信重,古之君臣,能有幾人?!”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發自肺腑的感念,并非虛言。
這份知遇之恩,是他賈玌立足的根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