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暖意融融,祖孫三人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
太上皇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秦可卿,眼中滿是慈愛。
秦可卿也漸漸放松下來,偶爾還能說幾句俏皮話,逗得太上皇后掩嘴輕笑。
好了......太上皇目光慈愛地在秦可卿和賈蓉身上流連片刻,臉上雖是不舍,但還是做出決斷,看向太上皇后,你帶可卿和賈家小子先去偏殿說說話。孤......還有些話,想單獨與遼國公說。
太上皇后會意,起身拉著秦可卿的手:
來,隨祖母去偏殿用些茶點。她朝賈蓉使了個眼色,想了想之后稱呼道,賈將軍也請一同前來。
賈蓉立即躬身抱拳:
臣,謹遵懿旨。
吱呀
殿門關閉,太上皇后帶著秦可卿和賈蓉離開,偌大的寢殿內,只剩下太上皇和賈玌兩人。
香爐里的沉香裊裊升起,殿內光線不知為何,竟不似方才那般明亮,反而略顯昏沉,映得太上皇那張臉愈發蒼老。
他靠在龍榻上,目光卻異常清明,直直地落在賈玌身上。
在這張年輕的臉上停留了許久。
目光復雜難言,有審視,有追憶,更有一種貪婪,想透過這副軀殼,看清其下那顆被無數人揣測、卻最終只有自己的兒子——皇帝秦戩......才能把握的赤膽忠心。
賈玌站得筆直,身形如松,既無拘謹,也無倨傲,就那么平靜地眼觀鼻,鼻觀心。
“坐吧。”太上皇的聲音比方才更顯虛弱,指了指榻前的繡墩,“此刻,這寧壽宮中,只余你我君臣二人。不必拘那些繁文縟節了。”
“謝陛下。”賈玌拱手一禮,依言落座。
太上皇看著他坐下,臉上情不自禁浮現笑意。
“天戈啊……”太上皇的稱呼變了,“今日召你入宮,除了......意外之喜,得以與可卿那孩子相認之外......”他頓了頓,似乎在積攢力氣,也像是在斟酌詞句,“孤......其實主要想見的,還是你!”
賈玌抬眸,面露不解!
臣愚鈍,請陛下明示。
太上皇呵呵直笑,手指輕輕敲擊榻沿:真是奇了,今日的你竟是這般謹慎。他微微側頭,昨夜皇帝和太子來請安,跟孤說了件趣事。
賈玌目光微動。
說是賢妃省親時,你即興作了首詩?太上皇眼中精光閃爍,‘封公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不過是借前人詞句,聊表心志。
好一個聊表心志!
太上皇突然提高聲調,隨即又劇烈咳嗽起來。
賈玌見狀,正要起身,卻被他擺手制止。
孤無礙。太上皇拍拍胸口喘勻了氣,眼中帶著幾分玩味,天戈啊,你可知道,就這一首詩,昨夜讓孤輾轉反側?
賈玌沉默不語。
孤就在想......太上皇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若是十余年前,能有人說出這樣的話,或許今日
話到一半,他突然停住,轉而問道:聽說全詩叫韜鈐深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