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公府前廳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在地磚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賈玌站在廳中,林黛玉正為他整理衣襟。
她的手指在丈夫肩頭的云紋刺繡上輕輕撫過,將每一道褶皺都撫得平整。
昨兒個讓新改的,腰身可還合宜?
林黛玉的聲音很輕,只有賈玌能聽見。
賈玌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妻子發間那支檀木簪上——那是他很久之前送的了!
林黛玉似乎察覺他的視線,嘴角帶笑,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賈梁氏坐在太師椅上,看著兒媳為兒子整理裝束,眼中帶著欣慰:
此去登州,早去早回。
惜春從屏風后探出頭來,手里捧著個檀木匣子:
二哥!這是我臨的《蘭亭序》,你帶著路上看!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再練半年,定能寫得更好!
賈玌接過匣子,“在家要聽母親和嫂嫂的話,。”
說罷,抬手輕輕揉了揉惜春的發頂。
惜春先是一愣,隨即像只被順了毛的貓兒般瞇起眼睛,卻又立刻意識到什么似的,慌忙后退半步:
二哥!我都多大了......她跺了跺腳,聲音卻越說越小,上回嬤嬤還說,姑娘家不能總讓人摸頭
廳里眾人都笑起來。
林黛玉用手帕掩著唇角,眼波在丈夫和小姑子之間轉了個來回:
四妹妹說得是,你二哥該打。說著卻把惜春往賈玌跟前輕輕一推,不過臨行在即,且饒他這回罷。
角落里,許久未露面的賈敬,忽然開口:
登州水師提督前日遞了拜帖,想求見國公爺。這位出家的父親聲音沙啞,眼底卻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復雜,他怕貿然登門唐突,便托我探個口風。
廳內霎時一靜。
賈玌眉梢微挑,唇角浮起一絲笑意——一個水師提督,竟要繞這么大個彎子,托一個出家的老道來遞話?
看來他這便宜老爹
父親既開了口,兒子自當見見。
他略一沉吟,目光掃過廳內眾人——母親端坐主位,眼中含著慈愛;
黛玉立在側旁,安靜的看著;惜春還眼巴巴望著他,似有千言萬語。
既如此,便該動身了。
賈玌整了整袖口,兒子這便啟程,還望父親、母親保重。
說罷,賈玌朝著賈敬和賈梁氏深深一揖,而后轉身,穿過回廊。
轉過影壁,府門外喧囂聲撲面而來。
賈蓉四人正在馬前核對行裝,見賈玌出來連忙行禮。
百名親衛肅穆而立!
賈玌翻身上馬,玉逍遙興奮地揚起前蹄!
他最后望了眼洞開的府門——黛玉不知何時已站在影壁旁,藕荷色的裙角被晨風吹得微微揚起。
“出發!”
林黛玉站在影壁旁,望著賈玌遠去的背影,晨風卷著殘冬的寒意掠過她的鬢角,將那支菊花樣制的檀木簪上的流蘇吹得簌簌作響。
府門外馬蹄聲漸遠。
嫂嫂,風大了。
惜春走過來,卻見林黛玉仍定定望著長街盡頭——那里早已空無一人,只余幾片枯葉在青石板上打著旋兒。
林黛玉默默無言!
旁人只當是尋常點驗、巡查,唯有她知道,這一去,最快也要年余,慢則兩三載方能歸家!
嗯,起風了!咱們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