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絲蠕動著,自毛孔之下、發縷之間,滋生蔓延,彼此糾纏生長……
經歷過無數遍,弗岡卻依舊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那比最鋒利的獠牙,還要讓人痛苦的回憶,卻一遍遍沖刷著他的腦海。
哪怕已經過去了許多年。
他仍然記得。
回到部落之后,眼前那片被冰雪掩埋的廢墟。
親手刨開冰冷雪壤,將族人的尸體埋葬在冰碑之下;
剝下冬狼早已僵硬的皮毛,用猛犸象牙制作的骨釘刺穿狼吻,嵌入胸膛;
扯開那些纏繞交織的荊棘,將倒塌的圖騰重新扶正,撿起地面上的碎片,輔以寒風與冰晶,將其制成明滅幽光的斧刃……
獨自坐在只微弱亮著火苗的祭壇前。
弗岡手中攥著的,是那條好似還留有體溫,飽含少女情愫的簡陋項鏈。
哪怕直面巨龍投下的陰影,也未曾有過變化,冷若寒霜的面孔。
驀然察覺到一滴滑落而下的滾燙。
也直到這個瞬間。
他才終于知曉了自己名字的真正含義。
“弗岡。”
“冰層之下的火焰。”
……
……
“噼啪。”
樹枝中殘余的水分,在火焰燃燒下脫離木頭纖維的束縛,發出清脆聲響。
弗岡猛地睜開雙眼,周身環繞的森冷寒意,隨噩夢泯滅而逐漸消逝。
狼吻交疊在胸前,大氅銀白色的絨毛隨晚風輕輕曳動;脖頸間綴著骨牙墜飾的細鏈在火光映襯下折射焰光;腰間的黑曜石小斧輕輕落在地面。
他坐在篝火旁,粗獷臉龐依然是那副好似霜寒覆蓋毫無波瀾的冰冷。
仿佛只是瞇眼小憩,什么都沒有發生。
但營地內正逐漸回升的溫度,以及周身空氣中閃爍熒光的冰晶,卻又顯示著他方才內心的波動。
背后倚靠的巨大橡樹,看似完好無損,只粗糙樹皮間隙中閃過微弱冰芒。
實則自土壤深處龐大根系,一直向上到樹冠細小枝干,樹皮包裹下的內里,都已化作了冰雕。
“阿嚏!”
夏南坐在篝火對面,身體哆嗦著,猛地打了個噴嚏。
很難想象,在一年中最為炎熱的季節,身穿雙層護甲的自己,還能夠被凍感冒。
雙手伸近,烤著火。
微微抬頭,瞄了一眼靜靜坐在對面的野蠻人弗岡。
他當然知道,營地環境的突然變化和對方有關。
自白天在哥布林巢穴中,發現那朵菌菇之后,對方便始終有些不對勁。
但弗岡沒有說明的意思,他便沒問。
眼下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夏南也不好再什么都不說。
稍微猶豫了一下,帶著些小心,他緩緩開口道:
“是不是……有什么情況?”
野蠻人頭也不抬,冰藍眼眸中倒映著橘紅色的火光。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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