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常情況下,一只成年哥布林的戰斗能力并不算強。
甚至都不需要那些常年接受訓練的軍隊士兵,亦或者什么全副武裝的村莊護衛。
一個膀闊腰圓的田里農婦,頂多再加上一柄銹跡斑斑的老舊草叉,就能夠輕易應付。
但當這些蟑螂般的底層魔物數量上漲到大幾十只,乃至三位數。
在其中精英個體的帶動下,便擁有了襲擊人類小型聚集地的實力與膽魄。
“嗤啦!”
寒光閃爍。
沾滿了哥布林臭血的單手劍,猛地刺入眼前地精的胸膛。
劍刃鋒利,雖然通過握柄與劍身上的些微痕跡,能看出已經用了許久,并不是鐵匠鋪里剛剛出爐的新貨。
但在其主人的悉心保養下,依舊保持著非常不錯的狀態。
銳利的劍尖,幾乎是在其使用者發力的一瞬間,便刺破了哥布林那如砂紙般粗糙脆弱的青綠色皮膚。
皮脂、筋肉、軟骨。
然后在金屬與血肉的摩擦聲中,緩緩停滯。
沒有自肉體前后貫穿,甚至連準度都有所欠缺,沒能將敵人一擊斃命。
這自然和武器的鋒利程度無關。
那緊握著劍柄,因過度發力而猛烈顫抖的手掌,已是給出了原因。
阿比右手反握著他的單手劍,左手手掌抵在劍柄末端。
身子前傾下伏,幾乎把全身重量都壓在了劍刃之上。
“啊!!!”
他大聲嘶吼著,驟然發力。
手中在刺入敵人身體后,便逐漸延緩的劍刃,也終于在身下哥布林戛然而止的“嘶嘎”聲中,穿破了最后一層阻礙。
“呼……呼……”
大口喘著粗氣,也不管臉上混雜著雨水、血液與哥布林口水的污液。
頗為艱難地踩著地精的尸體,將單手劍從中拔出。
因為用力過度,以及本身體能透支接近極限。
在劍刃脫身的一瞬間,他還沒有控制住身體重心,差點脫力向后摔倒。
踉蹌了幾步,才又穩住身形。
作為一名剛剛入行沒多久的新人,阿比并沒有掌握那些所謂的“戰技”。
在某種程度上,他和翠溪村的村民們相比,僅有的區別,也就剩下這身耗費許多金幣才攢下的行頭、與哥布林廝殺的些許經驗,以及豐厚收益下每天都能填飽肚子,逐漸壯碩的身體。
他當然知道,在有些時候,自己是隊伍中的拖累。
特別是當小隊所遇到的敵人,不再是那些揮舞著木棒的哥布林時。
因此,哪怕其他幾人對此從來沒有發表過什么怨言,他依然在條件允許時,盡可能做著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眼下,同樣如此。
甚至于,在戰斗之初,那只熊地精尚未入場,幾人與村民一同頂在最前線,抵御著哥布林沖擊的時候。
他竟然產生了一種久違的,與隊友并肩作戰的奇妙感受。
但當紅鬃渾身冒著紅光,以一己之力將整條防線撞碎之后。
他回到了現實。
自知實力有限,在三位隊友需要集中應付熊地精的時候,阿比自覺后退,不給他們添亂。
只是一邊幫助著受到哥布林攻擊的村民們,一邊抽空默默關注著戰場上的形勢。
而也正是因此,他親眼看到了艾德琳的重創、夏南的艱難周旋,與伯格的慘死。
朝夕相處的隊友淪為冰冷尸體,自入行之初便照顧著他的隊長也重傷,生死不知。
原本剛剛結束任務,滿載而歸的綠血小隊,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里瀕臨崩潰。
巨大的沖擊讓阿比已經感覺不到悲傷。
只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