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是來自紐姆附近羊蹄村的老亞麻,不管是做成糧袋,還是拿去吊腌肉都非常好,一般人拿刀都砍不斷。”
“您左手方向的貨架上,則是銀鱗河下游的蘆葦棉,天生就是水鳥銜著的種子從天鵝絨草里長出來的,軟得像棉花,如果您家里有小孩的話,做襁褓布最合適。”
“然后是柜臺前面……”
見莉莉娜隱隱有越說越順暢的意思,光頭壯漢干咳一聲將其打斷,幽幽道:
“月之盛宴快到了,我想給身邊的兄弟們做幾件衣服,要舒服一點的料子,就剛才那個什么棉花,你們這能不能做?”
“當然可以!”雖然看上去兇神惡煞的,但好像真就只是來買東西的客人,讓莉莉娜頓時松了口氣,連連點頭。
“請問大致尺寸和數量……”
“兩百件。”
光頭壯漢凝視著前方為之一愣的少女,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早就應該出現的獰笑。
咧著嘴,豎起三根手指。
“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到時候我找人過來收貨,但凡少上那么一件……”
他的笑容愈發猙獰,深邃眼眶下的眼眸好似融化在陰影之中。
“老子就把你這鋪子砸了,聽到沒有!?”
“可是兩百件……兩百件,連市中心那些大鋪子都……而且只有三天,我……”
顯然,事態發展的急轉直下,松懈后的突然暴起,讓莉莉娜心中那根弦終于繃斷。
慌張無措間,胡言亂語著,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而也直到這時,杰夫才捧著幾大卷布匹,一瘸一拐地里屋走出。
走南闖北,經營車隊這么多年,都不需要少女說明,一對眸子在鋪內幾人身上一掃,便已經大致弄清楚發生了什么。
隨手將手中的綠布放在柜臺上,臉上浮現討好的笑容。
邁動假肢,矮著身子,已是主動迎上前。
“哎呦,幾位大人要過來,怎么也不派人提前說一聲。”
“老瘸子我現在才看到,實在是抱歉。”
說著,一個早已準備好的錢袋,已是被其塞到了壯漢的手里。
目光順勢在壯漢胸前的紋身上掃過,笑道:
“原來是灰獾幫的先生們,你瞧我,跑車跑久了,連規矩都差點忘記了。”
“這點錢,就當是給各位大人在月之盛宴添根蠟燭,改天老瘸子我親自上門賠罪。”
壯漢也不拒絕,接過錢袋,拿在手里掂了掂,視線往下在杰夫的假肢上瞥過。
“老東西倒是懂事。”
“不過……就這點錢,當我是要飯的?”
杰夫臉色絲毫不變,依舊掛著那副謙卑的笑容,回道:
“看您說的,我怎么敢呢?”
“這不是昨天晚上在【鐵桶蟾蜍】和‘倔驢’多喝了兩杯,一時間沒控制住,點了瓶貴的,把身上錢都花完了。”
“回家我老婆子還說我來著,哈哈。”
似乎提到了什么關鍵詞,光頭壯漢臉上的神色突然冷了下來,雙眼微瞇,凝視著身前的杰夫。
【鐵桶蟾蜍】他當然知道,是開在附近的一家酒館。
“倔驢”則是酒館老板的外號。
據說年輕時曾經在河谷鎮當過幾年冒險者,后來攢了點錢,就回到紐姆開了家酒館。
關系不少,認識挺多人,酒館里常年聚集著大量的冒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