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只是偶爾去一次。
后來隨著孩子漸漸長大,那些婦人也往家里來習慣了,二狗就愈發頻繁的去打牌。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二狗媳婦此時卻不得不承認,好像真是她那所謂的‘熱情好客’害了自家。
村里的男人從來不摻和女人的事情,這是一條鐵律。
婦人吵架也好,打架也罷,只要沒有太過分,男人都不能摻和。
不然會被人嗤笑一輩子。
所以幾個婦人總是到家里來,二狗也不能多說什么。
更不能上前指著人家的鼻子罵。
聰明的媳婦總會有自己的辦法讓那些人不再來。
二狗媳婦說不上多聰明,但至少不蠢。
可她卻一再縱容那些人往家里占便宜而沒有任何表態,還幾十年如一日的討好那些人。
一想到這些,二狗媳婦又哭又笑。
哭自己傻,為了所謂的‘遠親不如近鄰’就使勁的討好旁人。
又笑自己愚笨,竟然過了這許多年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
但凡她在那些婦人來的第二天不給人家好臉色看,人家就會知趣的不再來了。
可她沒有啊。
她非但沒有表露難看的臉色,反而還為自己的好人緣沾沾自喜。
二狗媳婦看著丈夫漸漸舒展的眉頭,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俸如昌在一旁好言相勸,讓她想開一些。
“二嬸,過去的事情不要想太多,過好眼下的日子才是關鍵。”
徐老漢也跟著勸:“你現在要是想明白了,那以后的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
李青峰則說:“以后不要總是去討好別人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唯獨二狗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嚴峻的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眉宇間又染上了幾分愁思。
方才看到老妻哭訴,他還以為老妻往后會改。
可轉念一想,狗改不了吃屎。
他這老妻都這把年紀了,要改早就改了,又怎么會等到今日?
于是,原本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唉,都這把年紀了,還奢求什么奇跡呢?
就在二狗嘆氣起身的時候,二狗媳婦忽然開口道:
“我以后改了,肯定改,我再也不整天招呼那些人來家里吃飯了。”
“誰來我都不招待了。”
“以后,家里的糧食我要攢著。”
“錢也攢著,再也不給那些人白吃白喝了。”
“我也不跟她們結伴干活了,自家的活自己干,再也不跟她們攪和到一起了。”
二狗剛剛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淚眼婆娑的老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他遲疑了一會兒,問:“你說真的?還是在說胡話?”
二狗媳婦見自家男人不相信自己,便抹了一把眼淚道:
“當然是真的。”
“我現在想清楚了,你們說的都對,我以前就是太蠢了,只知道討好別人,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是我把討好別人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日子早就紅火起來了。”
她是不懶的。
只是拎不清而已。
聽到她的這些話,二狗還是半信半疑。
不過,既然這婆娘能說出這樣的話,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他原本計劃再去打牌的,但這會兒卻收了心思,扭頭問俸如昌:
“如昌,你們今天還收魚不?”
俸如昌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村里有名的賭鬼竟然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他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李青峰開口了:
“收的,現在快三點了,我們五點走,你要是想撈魚的話,還能再撈兩個小時。”
二狗聞言點點頭,又朝老妻問道:
“你還撈魚不?”
“你要是還想撈魚,咱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