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家的年夜飯是無比豐盛的,像什么炸丸子,炸豆腐,炸果子,炸耦盒,炸茄盒,炸帶魚,燉大鵝,燉肘子,燉豬蹄,燉排骨,燉雞,燉肉,蒸螃蟹,蒸海螺,蔥爆海參,鹽焗對蝦,烤羊腿,烤鴨,醬牛肉……滿滿當當二十四個菜,恨不能一晚飯都給全解饞了,就問誰家年夜飯會有這么豪橫吧。
其實,在劉家莊不止是劉之野一家年三十吃的這么好,其他家吃的也并不差。
即使是沒有劉之野家吃的那么夸張,但是簡簡單單吃上六個碗八個碟地,也是再普通不過的了。
這天晚上,一到了飯點,好像滿村里都會飄出燉肉的、炸帶魚的香味兒。
這比當媽的站胡同口喊小孩子們:“xxx回家吃飯啦!”更管用!然后小孩子們就立馬散伙,一窩峰似地跑回家,看到的就是一桌子讓人饞涎欲滴的年夜飯了。
除夕之夜,花炮最響,響徹長夜,一直到黎明,有著驅除陳年舊疾辭舊迎新的古老底蘊。這種辭舊迎新,是人們之所以要過年的傳統之意。
從吃完除夕夜晚飯后,劉之野兄妹三就帶著家里的幾個孩子們去外面放鞭炮、放煙花等。
這時候,村里的一些擱家里坐不住的孩子們,他們拿著各式各樣的鞭炮早就出來了,滿大街的放鞭炮。
大部分孩子燃放的都是那1分錢5個的小紅鞭炮,雖然響度不大,但是多個孩子燃放,那村里的鞭炮聲就烘托了過年的氣氛。
如果說村里氣氛熱烈起來,那就仗著一些十幾歲的大孩子來助興啦。
這些大孩子燃放的就不是那些小紅鞭炮了,他們有的燃放1分錢2個的大一些的鞭炮,大家叫這些鞭炮為“鋼鞭”,那響度可比小鞭炮大多了。
有少數大孩子放二踢腳或麻雷子,這就是當時響度最大的鞭炮了。
個別的大孩子敢于用手捏住二踢腳的上部點燃炮捻兒,燃放前,他們先問周圍那些小孩子,“你們猜我敢不敢拿著放?”。
小點的孩子們都會喊:“你不敢!”。
這時候裝逼的大孩子才“勇敢”地捏住二踢腳上端點捻兒,隨著二踢腳從他們手中脫手而飛向天空并發出清脆的砰砰兩聲時,周圍那些小孩子開始歡呼跳躍,高喊著:“哦哦,你真棒、真棒”。
若是燃放那5分錢1個的紅色粗圓柱體型的麻雷子,那些大孩子都會讓小孩子們躲遠些,還一再喊“小心別崩著”……
等一幫小孩子見,劉之野兄妹幾個搬出一堆堆煙花爆竹后,頓時興奮起來,“快走快走,大伯他們家要放煙花嘍……”
每年這個時候,劉之野都要帶著弟弟妹妹出來盡情地當放一會兒煙花,也許是為了滿足上輩子的遺憾吧。
他見一幫小孩子圍了過來,就讓弟弟妹妹給他們分些煙花爆竹一起放。可把這些小家伙高興壞了,
劉家買的花炮是多種多樣,小鞭,小人花,二踢腳,竄天猴,呲花,花盒子……小鞭一掛,一百頭、兩百頭或五百頭乃至更多不等,長長的掛在竹竿上,用香點著,噼噼啪啪,炒豆兒似的,響成一片,落紅一地,是過年時最富有年味兒的一幅年畫。
“小人花”,是一種很小的花,點燃之后,火花四射,不過,很快消失。
“二踢腳”,是點燃之后,在地上響一聲,蹦到半空中再響一聲。二踢腳有大有小,大的有小孩胳膊粗,稱之為“麻雷子”,得是膽子大的人才敢放。
當著一列眾人,膽大者故意把“麻雷子”拿在手中,用香火點著捻子,“麻雷子”從手掌心一下子動如脫兔般竄到天上,“砰——乓”連響兩聲炸雷,驚得眾人拍手叫好。
“竄天猴”,是一種禮花,長長的,燃放之后,火箭炮一樣飛出,色彩繽紛禮花,在夜空中盛開一朵或幾朵,此起彼伏,猶如四散倒垂的菊花。
“花盒子”是一種把煙花、鞭炮在一起放的種類,兩者結合,彼此呼應,相互的功能整合一起,算是花炮的升級版。
它像是多層寶塔,每放一層的時候,呈現出的禮花色彩紛呈各異,還會從中飛迸出一幅大喜字,類如福祿壽喜之類的拜年話。
劉之野最得,就是買了幾個9層高的“大花盒子”,那花盒子里繪有彩畫,內含機關,一層層并非一般的花盒子只是單擺浮擱的熱鬧,彼此沒有什么必然的聯系。
它的一層層卻是如鏈條一樣,前后緊緊連接起來,就是一整出連臺本的大戲,點燃之后,每一層紛紛升騰,一層落下的是戲里的一個場面,這個場面和下一個場面犬牙交錯一起,如層層剝筍,如環環相扣,如疊疊生波,最后是一團團燈火燦爛。
那場面,別說被吸引過來的大人小孩子們都看呆了,擱到后世那會兒的人看到了,就是想想,也是分外絢爛奪目,令人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