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諧音“吉”,有吉祥如意的寓意。雞叫三遍,太陽出來,公雞報曉,被看成黎明,雞便成了劃分陰陽兩界,送走黑暗,迎接光明的“天雞”“陽鳥”,是吉祥的化身,所以在老京城人眼中——雞者,吉也!
司晨報曉有天雞,以雞煞鬼,除穢驅邪,也是雞在民俗中的重要角色,所以在京城的胡同中以雞命名的不少,老京城人將住在以雞字為地名的地方視為吉利。
劉之泰翻身,剛想睡個回籠覺,成群麻雀卻呼啦啦落在他倆房頂了,嘰嘰喳喳地,啄著鐵皮排水管,發出空洞的回聲。
其中一只叫聲最亮,翅膀撲騰最歡。讓劉之泰煩不勝煩,恨不得拿起鳥槍斃了它。
西邊的燈市口西街開始出現人聲。來來往往的腳步紛雜卻清晰可辨:男重女輕,勞力者濁,勞心者穩,老人滯中有間歇,孩子則多變,有的活蹦亂跳,有的拖著地走——費鞋。
自行車聲被清晨的寂靜放大:輻條呼嘯帶風,輪胎飛沙走石,鏈條鏗鏘蹭著鏈套,鈴聲響起,洪鐘般震耳欲聾。
劉之泰又翻了個身。再往遠處細聽,馬打著響鼻,鐵蹄在柏油路上打滑;車把式大聲喝斥,鞭梢劈開空氣,車轅在顛動中吱嘎作響。
一輛1公共汽車駛過,馬達轟鳴,突突噴吐尾氣,開關門時摯動器發出嘆息,售票員懶洋洋地報站:“燈市口胡同到了,有這里下車的乘客沒有——”
大約7點25分,劉之泰因饑餓難耐,終于不得不從夢中醒來。他起身環顧四周,發現家中空無一人,賀紅梅已外出。
步入客廳,他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的那張紙條上:“之泰哥,飯菜已熱好置于鍋中,換洗衣物則放在了炕頭邊上。今日我有手術需處理,待工作結束后,我們再一同回老家,等我喲!”字跡間透露出她的溫柔與體貼。
劉之泰嘴角掛著一抹欣慰的笑意,他細心地將紙條折疊好放入口袋。步入洗漱間,他接了一盆清冽的自來水,輕輕拍打在臉上,試圖驅散所有的疲憊與思緒。
洗漱完畢,他步履輕快地走進廚房,掀開鍋蓋。
剎那間,一股混合著各式佳肴香氣的水蒸氣撲面而來,令人垂涎欲滴。
“嘿,真夠豐盛的!”劉之泰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贊嘆賀紅梅昨晚的用心。餐桌上,擺滿了他的心頭好:“肥美的大海蟹”、“鮮嫩的清蒸鱸魚”、“誘人的紅燒肉”、“香辣可口的辣炒肥腸”,還有那清淡解膩的“小白菜燉豆腐”和“色香味俱佳的辣炒雞”。
不僅如此,賀紅梅還精心準備了爐火上慢燉的小米粥,并特地外出采購了香脆的油條等美味佳肴。
隨后,劉之泰心滿意足地享用了這一頓豐盛的早餐,家中也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條。
之后,他悠然自得地邁出家門,想去周邊逛逛,看看這兩年的變化。
從燈市口向西走,奶子府(奶慈府),以前在燈市口西街中間,是奶站,每天下午憑著取奶證,排隊拿著空瓶子去換奶。
這會兒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不絕如縷。
京城的吆喝聲特別,顯然與胡同的深度寬度和彎度有關,要想讓商業信息家喻戶曉,非得把吆喝抻長拉寬外加七拐八彎才行。
京城人語速快,咬字含混,吆喝是對北京話的糾偏:把音調放慢拖長,穿糖葫蘆般給每個字應有的重視——清脆圓潤,合轍押韻。
關鍵還得底氣足,有穿透力,換氣不換聲,平起,一翻身高八度,站穩了別掉下來,拉長韻尾——張恨水在《市聲拾趣》中寫道:“我也走過不少的南北碼頭,所聽到的小販吆喚聲,沒有任何一地能賽過北平的。
北平小販的吆喚聲,復雜而諧和,無論其是晝是夜,是寒是暑,都能給予聽者一種深刻的印象。”
“有破爛兒的我買,有破鞋爛襪子的我買——”這是收廢品的,用倒裝句顯示了一種底層的自信。
還有透著京城人抖機靈耍貧嘴的功夫。比如,賣蟠桃的吆喝:“這不是大姑娘扎的,也不是二姑娘繡的,這是三姑娘逛花園一腳踩下一個扁蓋兒桃——”
“臭豆腐,醬豆腐,王致和的臭豆腐——”廣告語簡單明了,品牌和存貨清單全齊了。
京城人講話“賣什么吆喝什么”,這原始交易代表京城人純樸的一面,童叟無欺,最多吹點兒小牛,那本是廣告的功用嘛:“這冰人兒的西瓜脆沙瓤兒——”“蘿卜賽梨,辣了管換——”“喝了蜜的大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