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川瞬間醒悟。
對!
這個地方雖是屠宰場,可明顯少了一樣東西。
血!
殺雞會拿一個碗接雞血,殺豬會拿一個盆接豬血。
但這里明顯沒有盛血的工具。
地上雖然浸潤著污血,但也就是灑灑水,跟血流如注、血流成河比起來差遠了。
這里沒有血,也沒有盛血的工具。
不出意外的話,屠宰時,血就被通過某種方式取走了。
“草率了,應該留幾個活口。”
屠夫、打手、官吏們嘴硬、骨頭硬沒錯,但是嚴刑逼供的話,還是能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看樣子我以后得做出改變,用符合當下的行事手段。”
“以暴制暴不可取,但想要制惡,唯有更惡!”
將所有遺體收斂起來,連同菜人鋪一把火燒成白地。
岳川給眾鬼交代了任務,隨即回到城隍廟。
一個又一個鬼物被岳川招出。
塵生全都搖頭。
終于輪到一個女孩時,塵生嗷嗚著跪了下去。
“阿姊,阿姊,嗚嗚嗚……”
終于對上號了。
岳川長長舒了口氣,雖然沒能救回活人,可總算把他們的魂魄找回來了。
可惜了,這些魂魄都癡癡傻傻,跟牽線木偶似的,顯然生前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靈魂也受到創傷。
做鬼也是看資質的。
比如之前那老鬼,死了很長一段時間,卻還能擁有自我,保持清醒。
但塵生的家人,剛死沒多久,就已經沒了靈智,就連身型、長相也變得殘缺不全、模糊不清。
幾個鬼物圍著塵生,卻都不言語,也沒有什么動作。
塵生雙手交疊,呈空心狀,隨即嘴巴湊上去,鼓起腮幫子使勁吹氣。
手指有韻律的支起、合攏,發出一陣陣嗚咽。
聽到這聲音,塵生的父母家人都有了反應,轉頭看向塵生的方向,然后抬起手,向塵生撫摸。
看到塵生的動作,岳川也跟著雙手交疊,捏成空心狀,只留下大拇指做進氣孔,然后通過控制手掌空腔大小,以及手指小幅度動作影響氣流控制發音。
小時候也玩過這個游戲,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叫手塤。
這應該是最古老,也最簡單的樂器了吧,使用雙手就能發聲,而且能吹奏很多音調。
在塤的基礎上,又有了笙和笙的升級版竽,沒錯,就是濫竽充數那個竽。
笙流傳到西方,當地人無法駕馭吹、吸、花舌等復雜技巧,于是把烤面包的風箱與其結合在一起,創造出了手風琴。
竽比笙更大、更復雜,音調更多,演奏的場合也更高級。
只可惜,竽沒能流傳下來。
笙也只有農村地區,與嗩吶一同,成為紅白喜事的常客,俗名好像叫做:老響器。
岳川暗道一聲可惜,自己手邊既沒有笙,也沒有竽。
只能攝起一團泥土,捏制成鵝蛋大小的土塤。
看著腮幫子鼓得通紅的塵生,岳川說道:“試試這個吧。”
幽深、悲切、哀婉的聲音在城隍廟中響起,一如塵生此時的心境。
看到傻小子無師自通的模樣,岳川搖頭嘆息一聲。
“老祖宗有很多很多好東西,可惜,都消失了。”
隨即拿出筆墨紙張,開始書寫通往鬼門關的“介紹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