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艙,她怎么也靜不下心來。
雖然她與那叔伯,才只見過一面,卻是她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沒想到今日她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親人在世上,卻又要面臨失去……
為什么會這樣?
脂婉整個人都蔫蔫的,提不起勁。
……
揚州。
陰森森,放滿了刑具的牢獄中,一個頭發散亂、渾身濕漉漉的男人,被鎖鏈綁在了木樁上。
男人正是脂燁。
他與陸湛打斗時,掉到了江里,被陸湛事先安排好的人所俘。
聽到腳步聲響起,他抬起頭來,就見一個矜貴俊美的青年,在一眾下屬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看到這個青年,男人眼睛瞇起,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冷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這話,該是本官問你!”青年正是陸湛,他停下腳步,黑眸銳利地打量著男人。
有獄卒立即抬來了一張椅子,放在他身后。
他撩袍坐了下來。
見對方儀表不凡,年紀雖輕,渾身上下卻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脂燁心里已有數,他諷刺道:“我是什么人,閣下不是早就清楚了?”
陸湛點了點頭,“確實,所以,本官該喚你一聲姬燁?”
姬燁二字,令男人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下,沉聲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不明白嗎?”陸湛頓了下,微抬了下手,底下的人立即會意地退了出去。
牢中沒了旁人,陸湛才續道:“你乃晉王的后人,確切地說,你應是晉王長子!”
脂燁沉默了許久,淡淡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是皇上要取你首級罷了。”陸湛說這話時,云淡風輕,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可手卻在翻動著前面火爐里燒得通紅的烙鐵。
脂燁冷笑了聲,“他得到了江山,還要趕盡殺絕?”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些年,你做了什么,別以為能瞞天過海。你若安分守己,皇上也未必不能容忍你,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陸湛淡淡道。
“那你現在在干什么?還不趕緊取了我的首級,回去邀功!”脂燁嘲諷道。
陸湛淡淡瞥了他一眼,“取你首級,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你若想活命,便盡快將你的黨羽交代出來,皇上興許能放你一馬。”
“黨羽?我的黨羽,不是早被你一網打盡了?”脂燁好笑。
“我指的并不是那些水匪,你應該很清楚。”陸湛皺眉,“你的弟弟,脂煜,應該也是不認同你的做法的,當年才會與你分道揚鑣,形同陌路!”
提到脂煜,脂燁沉默了下來。
見他沉默,陸湛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對兄弟,因為意見相佐,產生了分歧,所以當年早早就分道揚鑣,沒有往來,這也是為什么表妹絲毫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這么一個親人。
半晌,脂燁打破了沉默,“不過是人各有志罷了。”
“并非人各有志,而是你的那個弟弟,比你更看得清楚,晉王一堂,早就大勢已去,而且當今皇上,施行仁政,還愛民如子,百姓們安居樂業,心里也只認皇上。
而你卻想著倒行逆施,顛覆這大晟江山!”陸湛語氣犀利。
“你是狗皇帝的人,自然為他說好話。”脂燁語氣不屑,“狗皇帝得位不正,根本不配坐那個位置!”
陸湛淡淡道:“我說的是事實。而且皇上再不好,也不會像你一樣,濫殺無辜!你和你的手下,劫殺了那么多無辜百姓,在你眼里,百姓如螻蟻,你只要達到目的就成,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就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肖想那個位置!”
脂燁面色一沉,冷冷道:“你說話對我如此不客氣,我那小侄女,可知道?”
“你威脅我?”陸湛俊臉籠罩了寒霜,“不過要讓你失望了,她比你這個長輩,要明事理多了,她會理解我!而且我說的那些,可都是事實!像你這樣罪大惡極的亂臣賊子,就該人人得而誅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