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邊境廢棄學校改造的片場,空氣永遠粘稠著未干涸的雨水氣息和某種無形的重壓。
巨大的攝影棚像一只匍伏的鋼鐵巨獸。
吞噬著光影。
吞吐著人間煉獄的片段。
逼仄簡陋的“經理室”布景一角,用廉價紅布隔開了一方小小佛龕。
劣質檀香燃燒著,煙霧筆直地上升,在悶熱的空氣里凝滯不散,散發出一種廉價的甜膩。
香爐前,幾盤蒙塵的塑料供果顯得格外諷刺。
周樂所飾演的陸秉坤,那身哨卻皺巴巴的絲綢襯衫緊繃地裹著他日益“豐碩”的身軀,油膩的頭發緊貼頭皮。
他剛剛結束一場“會議”,對象是幾個企圖逃跑被抓回的“豬仔”。
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唾沫橫飛的咆哮和那些看不見的、無形的血腥味。
監視器后,副導演郭麒零屏住呼吸。
鏡頭緊緊鎖住周樂寬厚的背影。
只見他走到佛龕前,臉上那種暴戾、算計、掌控一切的冷硬線條,在接觸到佛像模糊面容的瞬間,如同被熨燙過一般,肉眼可見的松弛下來。
甚至還帶上了一絲虔誠。
他笨拙地、極其緩慢地跪了下去。
有些臃腫的肚子讓他這個動作顯得艱難而滑稽,膝蓋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雙手合十,舉過頭頂,然后無比恭敬地拜伏下去。
額頭抵著骯臟的地面,停留了數秒。
再抬起時,眼神空洞地望著那裊裊上升的煙柱,嘴唇無聲地蠕動著,仿佛在懺悔,又仿佛在祈求著什么庇佑。
昏黃搖曳的燈泡光線落在他半邊臉上,那虔誠的姿態與他身上散發的、尚未散盡的戾氣形成了觸目驚心的撕裂感。
“cut!”
表演完之后,周樂的聲音瞬間恢復了平日的清朗,剛才那令人心悸的“陸秉坤”氣場煙消云散。
他扶著膝蓋,略顯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這條過了,準備下一場,安娜!”
周樂拍戲,自己拍,自己演,自己喊過。
他對這一段非常有自信,都無需去看第二遍。
孟子藝深吸一口氣,早已在旁候場。
簡單休息了一會,調整了一下燈和鏡頭位置,下一場集直接開拍。
孟子藝身上那件為了“荷官”身份準備的廉價亮片裙,在昏暗的光線下也失去了光彩,只襯得她臉色有些蒼白。
她被兩個打手群演推搡著,踉蹌地進入鏡頭范圍。
周樂轉過身,臉上那點偽裝的虔誠瞬間消失殆盡,只剩下冰冷的審視和一種令人作嘔的、帶著玩味的占有欲。
他幾步走到孟子藝面前,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安娜,”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黏膩的、爬行動物般的陰冷。
手指極其輕佻地刮過孟子藝冰涼的臉頰,“伺候人的規矩,還要我教”
孟子藝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眼神里充滿了屈辱和無法抑制的恐懼,嘴唇抿得死緊。
僅僅幾個呼吸間,周樂的耐心似乎耗盡了。
他臉上那點虛偽的笑容瞬間消失,眼中兇光一閃,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孟子藝后腦勺濃密的頭發!力道之大,讓她痛呼出聲,身體不由自主地被這股蠻力狠狠向下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