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聲爆喝,如同炸雷。
臺下無數雙麻木、恐懼的眼睛被迫聚焦在他身上。
“看看你們這副死樣子!”他唾沫橫飛,手臂夸張地揮舞著,指著臺下,痛心疾首又充滿煽動性,“像一群待宰的豬!等著別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嗎!”
他猛地停頓,目光如鷹隼般掃視全場,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亢奮和不容置疑的蠱惑:
“錢!聽懂了嗎!我們來這里是干什么的!是來當孫子、當牛馬的嗎!不是!我們是來發財的!是來改變狗娘養的命運的!”
“想想你們在家鄉過的是什么日子吃糠咽菜被人瞧不起爹娘生病了只能等死老婆孩子跟著你們受窮!”
他精準地戳中每一個“豬仔”心中最深的痛處和渴望。
臺下的群演們,在導演組事先的引導和周樂此刻強大氣場的壓迫下,眼神開始變化,從麻木到茫然,再到一絲被點燃的、微弱卻瘋狂的渴望之火。
周樂的聲音如同魔音貫耳,充滿了夸張的肢體語言和極具感染力的情緒遞進:
“在這里!只要你們聽話!只要你們肯干!機會就在眼前!看到那些贏錢的人了嗎看到那些業績好的銷冠了嗎看到他們怎么吃香的喝辣的了嗎那就是你們的明天!”
“不要怕吃苦!不要怕挨打!那都是老天爺在考驗你!在磨煉你的意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今天你在這里流血流汗,明天你就能衣錦還鄉!讓所有看不起你的人,跪在你面前叫爺!”
他的話語如同最猛烈的精神毒品,混合著對現實的絕望描繪和對虛幻未來的狂熱許諾。
他時而激昂如怒濤,時而低沉如惡魔低語,每一個停頓、每一次揮舞手臂、每一次唾沫星子的飛濺,都精準地敲打在臺下那些“豬仔”脆弱的心防上。
他不再是周樂,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沉溺在自己編織的瘋狂財富夢里的惡魔傳教士,一個用謊言點燃絕望者最后一絲希望的邪魔!
片場的氣氛被徹底點燃。
群演們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神里的光越來越亮,越來越扭曲。
他們被周樂強大的表演完全拖拽進了那個虛構的、充滿罪惡的“希望”里。
有人開始不自覺地跟著周樂揮舞手臂,有人激動得滿臉通紅,甚至有人發出了壓抑的、如同野獸般的低吼。
整個現場彌漫著一種狂熱的、幾乎要失控的集體癔癥般的氣氛。
連負責維持秩序的劇組工作人員都看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里的對講機。
“好!發財!發財!”不知是哪個群演太入戲,嘶啞著嗓子吼了出來。
“跟著陸經理!干!”
又有人被徹底點燃,跟著咆哮。
聲音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匯成一片嘈雜卻充滿詭異力量的聲浪。
就在這時!
“嗚哇——嗚哇——嗚哇——”
一陣尖銳刺耳、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如同冰水般瞬間澆透了這片狂熱的“宣講”現場!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監視器后的副導演和執行制片!
幾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警車,卷著塵土,以極其迅猛的姿態,直接沖破了劇組臨時設置的警戒線,吱嘎一聲急停在用作片場的學校門口!
車門猛地打開,七八個全副武裝、神情嚴肅的警察跳下車,動作迅捷地散開,訓練有素。
為首的一個中年警官,目光如電,一眼就鎖定了高臺上那個穿著白polo衫、拿著喇叭、肚子滾圓、臉上還殘留著狂熱表情的“傳銷頭目”——周樂!
“不許動!雙手抱頭!蹲下!”
警官厲聲喝道,中氣十足,瞬間鎮住了全場。
他身邊的警察也迅速形成了包圍態勢,手按在腰間,眼神警惕。
整個片場,時間仿佛凝固了。
剛才還群情激昂的“豬仔”們瞬間石化,臉上的狂熱被驚恐取代,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