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任人識人,當是詹徽這個吏部尚書最得心應手。
只是朱允熥也是要防著一家獨大的場面。
人心是會變的。
現在劉三吾、詹徽、傅友文三人當然是忠心的,往后卻又不一定了,所以朱允熥一定要提前做好這方面的掣肘,在人選上由三人分別推薦,監督制衡。
同時,給出去的這些權利。
不能由他們三個人給出去,得由朱允熥給出去:“你們三人現在各自給朕六個名字即可。”
私下現場給,由朱允熥來挑。
這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下面的人認為,是劉三吾、詹徽、傅友文三人把這份權利給他們的,而是讓他們明白,這是朱允熥給他們的權利。
這其中的差別是細微的,可效果卻是大大的不同——這變數屠龍術、或者說,權術的掌控。
聽到朱允熥的話。
詹徽和傅友文二人都不由心頭一跳,一陣后怕。
「都已經把事情想到讓我們推薦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揮司的就任人選這一點了,陛下心里果然早就打定了主意——這個藩要一削到底!而方才一問不過是試探!試探我們三人對此事的想法和態度!」
想到這一點,二人立刻明白過來之前的寒意是哪兒來的了——若是自己在此事的態度上有什么不對,失去陛下信任事小,或許連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畢竟這位陛下……有頭腦、有手段、更有狠勁。
這么重要的事情已經宣之于口了,若是在態度上和陛下有差異,那就代表有提前泄露陛下的計劃和想法的可能性,伴君如伴虎,這便已是取死之道了!
與此同時。
劉三吾不說,詹徽、傅友文這兩個在名利場里打滾的老油條,當然也看出來了朱允熥這一波操作的意思——即便是讓他們推薦下面的可用之人……這權利的控制竟也沒有一丁點相讓的意思!!
「掌權且制衡!細致入微!這等心思……簡直比先帝還要更加恐怖!」
詹徽和傅友文二人對視著交換了一個眼神。
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驚駭!——對權術的絕對運用,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哪里來這么深沉的心思!!!
站在這里,站在那個面孔都還稍顯稚嫩的少年面前,二人都只覺得,自己現在、以及未來可能有的心思,仿佛都被面前的少年算計掌控著一般!
劉三吾性子直,平日鉆研經史子集,倒是并不那么醉心權術之事,一時之間倒是也沒有想詹徽和傅友文這么多,只是立刻應了朱允熥的命令,道:“微臣遵旨。”
被劉三吾的聲音一提醒。
詹徽和傅友文二人也立刻回過神來,克制著不讓自己表現出太多的驚駭與震撼,故作鎮定地應聲:“微臣遵旨……”
朱允熥早就把削藩的主意定下,三人對此的態度也十分明朗,往后自然沒有什么異議,紛紛走到旁邊一側的書桌上,各自寫下了六個合適的名字,交給朱允熥。
朱允熥卻沒有立刻就看。
而是將三人各自寫下的名字放在了一邊,完全沒有現在就定下來的意思。
而是神色淡淡地問道:“關于此事,三位愛卿可有其他諫言?”
詹徽和傅友文縱然心中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洶涌著,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分毫,只能裝作深都不知道的樣子垂眸拱手:“陛下心思縝密,臣等自然只能等陛下示下,再想不得比陛下更多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