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劉三吾來說,他更多的是鉆研學術,而非醉心權術,一個帝王身懷這等權術心思并沒有壞處,他得壓得住下面的人,否則大明就該亂了!
聽到劉三吾這話。
詹徽和傅友文各自心里“咯噔”了一下,略有些尷尬地擠出一絲笑意,附和著話茬兒道:“那是自然。”
劉三吾不在意權術,卻不代表他們完全不在意啊!
無論是世道、人還是人心,都不會是非黑即白的存在。
誠然,他們心里也是裝著大明皇朝和天下百姓在的,也有那么些文人的理想和氣節,但這和對權力的渴望并不沖突,他們不會去當從里黑到外的奸臣,又不是不能當權臣。
一個是微末時期就跟隨朱元璋一步步走到戶部一把手位置,另一個以一介秀才之身就在十年內爬到了吏部尚書兼左都御史——這兩個位置是那么好坐的?
說白了。
對權位沒點想法的人就不可能坐這位置上來!
而這一次,他們還算是有那么些從龍之功在身上,不僅保住了在前朝的地位、職位和權力,還在新朝抓住了進步的機會,想得多一點才在情理之中好吧?
只不過……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詹徽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朝劉三吾拱了拱手,言不由衷地道:“劉先生說的對!陛下有這等手段,才能壓住朝臣,使我大明吏治清明,此乃大明之幸,百姓之幸!”
尷尬吧……確實挺尷尬的。
有這么個睥睨于云端、洞察人心、橫縱制衡的皇帝在頭上,他倒是有這個心,也不敢亂玩兒啊!這皇帝心是黑的、是狠的,小小年紀權術玩得比什么老狐貍都六。
傅友文和詹徽的心思差不多。
自然看出了詹徽情緒里的一絲絲微妙尷尬。
不過這件事情他也沒辦法,他也尷尬,只能似有深意地看了詹徽一眼,似是無視發生一般,和劉三吾、詹徽二人對視著發笑,嘴上說的話,一句比一句正得發邪。
此間若是有第四人在。
只怕都要感慨一句:「忠臣!千古忠臣啊!」
……
與此同時。
朱允熥則是在乾清宮看著劉三吾、詹徽、傅友文三人留下的名單思索考慮著。
他當然沒辦法跟有讀心術一般,完全知道三人心里具體想些什么,不過對于三人的秉性和平日的表現大概能判斷出些東西罷了。
譬如老朱當初嘎了,詹徽、傅友文二人確定他能控制住淮西勛貴、且知道大勢在他之后,就開始瘋狂進步了。
而劉三吾則淡泊許多,明明有機會討好自己這個新帝,卻也只是在表態的時候裝作打瞌睡,并未過多諂媚。
他太明白,人性是多變的,是豐富的,所以即便對這些向著他的臣子,也要適當地敲打,恩威并施。
這時候。
馬三寶手里拿著一沓奏疏、檔案走了進來,道:“啟稟陛下,這是陛下要的檔案,一共十八份,奴婢都給您找出來了。還有這些年以來,前朝收到過的參諫秦王殿下、晉王殿下的諸多奏疏,也都已經整理好了,請陛下過目。”
一邊說著,一邊把手里的奏疏和檔案放在了龍書案上。
朱允熥眉頭輕挑。
隨手選了一份檔案翻開細看起來,未來一段時間代替他掌控西安、山西一帶的人,自然不可大意。
至于參朱樉和朱棡的奏疏則被放在了一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