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
整個房間之內一時彌漫著令人心悸的凌厲氣壓。
玩歸玩、鬧歸鬧,這幾個人都是在戰場上來回沖殺過不知多少回的百戰之將。
不過一旁的鶴慶侯張翼卻不似他們浮躁,沒有摔杯也沒有大罵,反是略顯沉默一副若有思思的樣子。
曹興蹙起眉頭拍了拍桌子,道:“老張?你這什么意思?向來你比咱要勇,這回的事兒也是你最先挑的頭,怎么現在不說一句話?”
張翼的面色略顯一絲凝重。
抿了抿嘴唇,抬起頭來先后看了其他兩人一眼,道:“咱當然也知道你們說的話有道理,可現在這不是還有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在么?”
“你們別忘了,這些天藍玉可一直都是閉門謝客的,他和咱這陛下的親緣關系可不淺,這事兒還得看他!”說罷,張翼瞇了瞇眼睛,反手屈指敲了敲桌面。
曹興也冷靜下來了些。
不耐煩地長呼了一口氣,道:“這也是!咱們之中,藍玉是核心,偏偏他又是人舅姥爺!如果他顧念著情分,非昏了頭站到宮里那邊去……咱們剩下這些人的分量的確不夠掂量。”
張翼點了點頭道:“而且,若是藍玉真拼著什么都不要了站宮里那邊,他咱如今這位陛下就是陛下,是真正的皇帝!而他這貌似警告之意……”
“萬一往后還想追究咱們……咱還真沒辦法。”
說完,他有些意味深長地先后看向曹興和朱壽,目光之中帶著幾分無奈和不甘。
朱壽有些心煩地在一地的瓷片渣子上踱來踱去,而后緊緊擰著眉頭,雙手交疊在一起,以手背拍著手心道:“那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又……嗐!!”
曹興目光一凝道:“為今之計,只能和之前一樣,暫且放放了啊!”他說出了朱壽不愿意說出來的話。
朱壽知道自己反駁不了他的話,心里大為不快,卻也只能罵道:“這他娘的叫什么事兒啊!”
張翼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保險起見,放放吧,等藍玉表了態,再來不遲。不過咱覺得也不用太過悲觀,藍玉那小子從前多貪?且不說他,他手底下還有那么多親戚、義子的,他也得給人交代不是?咱估摸著,他能念著情分,卻也不是一個只念情分的。”
聽到張翼這話。
曹興和朱壽二人心里也好受了許多,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曹興道:“這話的確沒一點毛病!先放放就先放放!咱到涼國公府走一趟去先!”
話音落罷,三人各自相互交換了眼神。
顯然達成了一致。
涼國公府。
作為當世權勢最煊赫的國公,這府宅就距離紫禁城沒多遠,同樣是坐落在秦淮河畔。
有什么顯眼的消息,當然第一時間就傳了來。
“警告……?”藍玉站在自己偌大的書房里,來來回回左右踱步,捏著下巴怔怔出神地呢喃道,一雙如同藏著金戈鐵馬般的眸子里藏著冷意。
此時同在書房里的。
除了他,還有兩人——開國公常升、會寧侯張溫。
對于一早就給朱允熥打過預防針的親舅舅常升,以及不經意間淡然出手拖住了藍玉的張溫……朱允熥當然會第一時間就讓這消息不知覺地進他們的耳朵里去。
所以二人也是不約而同就來了涼國公府。
“常升,你說咱這外甥孫……這張翼、曹興、朱壽那邊才剛剛出手,他就出面在敲打了?他這是真要和咱離心離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