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詹徽右手端起自己的茶杯,卻沒有直接喝,而是轉頭朝著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
雖然這些聲音基本上都是些哈哈大笑,觥籌交錯,舉杯勸酒,可讓這些人這么高興的原因,他心里倍兒清楚:無非是劫后余生罷了。
傅友文喝了口茶,問道:“怎么了?”
詹徽收回目光,也回過頭來,挑了挑眉道:“也沒怎么,就是覺得吧……以陛下的脾氣,真能完全放過這些人,真的會愿意讓他們就這么舒舒坦坦地?”
傅友文倒是不覺得有什么,撇著嘴攤了攤手:“這也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咱這位陛下本事大,把什么事情都看得太清楚。”
“看太清楚了,有罪的人就多了,當有罪的人一多起來,就不好處置,正所謂有句話叫「法不責眾」,陛下頭腦清醒,所以他大概也知道,只能這么選!”
對于傅友文這話,詹徽顯然不置可否。
傅友文道:“你覺得不是?”
詹徽輕輕一笑:“我總感覺不會那么簡單,陛下是個從來都不肯吃虧的,我感覺,他可能還憋了什么壞。”
“憋了什么壞?”傅友文有些不解地蹙起眉頭,隨后目光微微一亮,顯然生出好奇之意,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想到了什么?還是看到了些蛛絲馬跡的證據?”
卻不料。
詹徽只是笑著搖頭。
也不賣什么關子,如實承認道:“沒有沒有,沒什么證據,也沒什么猜測的根據,就是吧,全憑直覺。”
原本一臉興致勃勃的傅友文沒好氣地輕嘆了一下,有些不滿地嘟囔道:“我還當你又想到了什么。”
老子褲子都脫了。
你特么就給我看這?
詹徽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語氣半帶玩笑地壓著聲音道:“咱們如今這位少帝不就是這副德行嘛!他肚子里裝的全是黑水兒,蔫兒壞蔫兒壞的你又不是沒見過。”
傅友文輕哼了一聲,倒是對這些話沒有提出一句反駁,不過也沒有將詹徽剛剛那沒有根據與憑據的猜測放在心上:別說今次涉及到的是所謂的貪腐,一般來說,就是百姓聚集造反,劍指皇權這么大的事情,也一樣因為人太多了而不能隨意處置。
就在此時。
詹徽身后的房間門位置又傳來輕輕叩門的聲音。
二人立刻輕咳了一聲,同時收斂起其他表情,正色起來:“進。”來者還是剛剛過來送消息的那個心腹小廝。
詹徽一顆心頓時又有些提了起來,問道:“又得了什么消息?不會……還有殺人的圣旨吧?”
那小廝躬身回道:“回老爺,倒不是什么殺人的圣旨……是工部那邊的動靜。”
六部之一的工部。
負責各種工業工程建設、織造、水利事務等等。
其地位和影響力。
在六部之中一直是屬于墊底的存在。
當然那都是從前了,自從之前廉價布料之事公之于眾,身為工部尚書的秦逵更是抓準時機,在朝堂之上高調地替當今陛下哭喊委屈之后。
工部的地位已然是節節攀升了起來。
得罪了許多朝廷官員的工部尚書秦逵雖成了朝堂上的孤臣,卻漸漸成了陛下十分看重的臣子,常常進出乾清宮與當今陛下單獨奏對。
甚至還被一部分人認為。
他才是陛下身后攪風弄雨的那個人。
也正是因此,朝野上下盯著他和工部的眼睛也越來越多了,即便連詹徽和傅友文這樣,對朱允熥的真面知曉不少的,也格外留心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