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行了禮告辭。外面的小太監也緩緩走了進來:“陛下,禮部尚書求見。”
“禮部尚書……”朱允熥蹙了蹙眉頭。
禮部在六部之中地位雖不低,可惜碰上的是朱允熥這種視禮法于無物的,身為禮部尚書的任亨泰平常在朝堂上又基本不怎么說話,自己之前搗鼓出來的各種「荒唐」操作,其他五部或多或少都要勸兩句,就這個禮部,也不知為何,素來都置身事外,一言不發。
所以朱允熥跟他還真不怎么熟。
不過朱允熥還是發話,允了求見:“讓他進來吧。”
雖然他視禮法如無物。
不過他還是清楚,在這個時代,這些虛頭巴腦且繁瑣的玩意兒,有時候他也只能適應下來。
很快,任亨泰便亦步亦趨地走了進來。
“微臣任亨泰,參見陛下。”任亨泰神色肅穆地道。
朱允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每次見這個任亨泰,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任亨泰有些緊張地悄悄咽了口唾沫。
能不怪么?
他可是知道先帝……啊呸,太上皇?啊呸!……特么的他如今連該怎么稱呼朱元璋都有點拿不準。
皇帝葬禮乃是禮部一手操辦的,朱元璋之前能夠把這一出陰差陽錯玩兒脫了的戲演下去,可是少不了他的。
“何事?”朱允熥淡淡地道,他的第六感雖然感覺有點怪,可他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或者端倪,所以也就把心頭這一點點異樣的感覺給撇開了。
“啟稟陛下。”
“如今距離除夕不過三兩日的時間了,今年八月初,先……先帝驟然崩殂,舉天同哀,幸得陛下撐掌乾坤,即位登基,新舊交替,新的一年,當改元更張。”
“按照禮部規制,明年大年初一,陛下應祭天告祖,也要頒布圣旨,更改年號,是為開乾元年。”
“其他程序禮節微臣皆已準備妥善,卻遲遲不見陛下的旨意,微臣心中惶恐。”
任亨泰老老實實地道明了來意。
“呃……”這倒是讓朱允熥微微一愣,而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忘了。”
本身就沒太把所謂的禮法當一回事,平常想的事情又多,他還真忘了這茬兒,不過他是皇帝,萬人之尊,根本也不需要解釋什么,所以是什么便說什么了。
言簡意賅兩個字,反過來又把任亨泰給看懵逼了,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是真無語。
改元,改年號的事兒這么大,居然還能有人給忘了?
雖然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過面上卻不敢置喙半分,反而立刻給朱允熥找上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陛下日理萬機,操心大明國事,心里只有大明只有天下百姓,竟是把自己也給忘了,真乃天下之楷模表率!”
他當然是最知道風往哪兒吹的。
別看眼下連淮西勛貴都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可他卻知道,即便面前這位少帝搞不定這復雜的局面,后面可還有人會給他撐著腰呢!
而且這么長時間以來,那位一直都沒表示過什么,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位已經完全認可了當今這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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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虧不了。
朱允熥自然不知道這貨心里過了這么多小九九,還道這個禮部尚書平常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辯起經來倒是比誰都會。
他不以為意地呵呵一笑。
轉頭看向身邊的馬三寶道:“一道圣旨的事情,這簡單,三寶,你讓那幾個秘書……呃不是,殿閣大學士擬一道就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