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朱允熥把王應辛猜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王應辛咽了口唾沫。
一時激動得連胸口都明顯地微微起伏著,甚至連一向的謹小慎微和矜持都顧不得了,聲音顫抖地應聲呼道:“微臣當然是想的!先祖之義,微臣身為其后人,如何不愿繼承?如何不愿將先祖未竟之事完成下去?”
耕讀傳家,不止是在耕作與讀書上用力,同時還強調家族子弟,勤勞務實、立志、修身、立德的責任感。
作為王禎的后人。
亂世之下不得不隱居,如今世道安穩下來,還得了當朝帝王如此一番話——這意味著他將有一片無比廣闊的天地,實現先祖的抱負與愿景,實現心中那些在亂世之下,無法實現的理想與信念。
想到這些。
王應辛自然難掩激動。
不過王應辛為人謹慎,當即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收斂了情緒,拱手請罪:“微臣失態了,請陛下恕罪。”
不過,朱允熥對此顯然沒有要計較的意思。
更是不怒反喜,朗聲笑道:“哈哈哈哈!朕要的就是你這股勁兒!想要給天下百姓做成點兒什么事,沒有這么一股子勁,還難成事呢!”
他要的就是想做實事的人!
王應辛面上露出一抹釋然之色,旋即則是目露感激與崇敬之意,面色誠懇,大著膽子道:“謝陛下夸贊!其實陛下便有這股子勁兒!您這勁兒比誰都足!”
這股勁兒,他從去年以來就是一路看過來的。
心中自然是真的欽佩。
雖然這也是夸人的話,他說話素來不像詹徽、傅友文他們這些浸淫官場的人,此刻更格外帶著十二分的樸實與真心實意,在朱允熥聽來,倒是比那些好聽的馬屁悅耳多了。
他面上掛著笑意。
也嘮家常一般道:“朕當然得有這股勁兒,朕的面前,可是大明天下呀,哈哈哈。”
“既然你也有這股勁兒,那朕也信你,當初王伯善先生在旌德、永豐兩縣先后任職,管的是這兩地百姓,朕也曾特地調了這兩處縣志看了看,政績斐然。”
“如今朕要你做的,便是把你先祖曾經做的那些,推廣到整個大明來做。”
王應辛是個實誠人,朱允熥自然也不跟他搞彎彎繞繞,把話說得十分明白,也給了他明確的指示。
馭下之術,就在于因人而異。
對詹徽、傅友文這些老油子得用手段,對王應辛這種有理想、有勁頭的人,真誠才是更大的必殺技。
王應辛當即“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微臣!謝陛下知遇之恩,謝陛下成全之恩,更謝陛下對天下百姓的仁德之恩!有陛下這份信任,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再次抬起頭來,他一雙眼睛已然通紅,噙滿淚水。
朱允熥當即伸手虛抬了一下,道:“愛卿且平身就是,朕想的是大明百姓,你想的也是,你我是同路人。”
王應辛顫顫巍巍站起來,滿臉謙遜地道:“陛下抬舉,微臣萬不敢當。”
朱允熥也不再糾結于這些言語上的推脫。
而是把目光更多的放在要做的事情上,在腦子里略略整理了片刻,便接著說道:
“接下來的農業部,由你來牽頭負責。”
“至于農業部要做的事情,總體來說,有三件,一近,一中期,一遠。”朱允熥目光篤然,毫不遲疑地道。
或者說。
他對農業部的規劃一直都有很清晰的定位和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