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渾厚的聲音在大殿之內回響,仿佛自有一番金戈鐵馬的氣勢。
因著他一直奉朱元璋之命在山西、河南一帶統兵、練兵,所以這還算朱允熥登基之后,他第一次拜見朱允熥這個新帝,所以他問安的時候,行的是十分標準的跪拜大禮。
同時也走流程一般,說了一番客套話:“先帝溘然長逝,微臣心中悲痛萬分,陛下登基,為人臣子亦到今日才得拜見,微臣惶恐。”
一輩子都在馬背上的人,所謂的惶恐自然也只是為人臣子的客氣,此刻傅友德心里想得更多的則是:「這位橫空出世的新帝的確在大明施了不少德政,那些謀算耍得也聰明漂亮,……也可咱那好哥哥(戶部尚書傅友文)怕成那副德行……至于么?」
畢竟傅友德還從沒見過朱允熥露出鋒芒的模樣。
從前那個唯唯諾諾、喜歡貼著墻角根兒走的朱允熥,倒是見過好幾回。
約莫是實在無法理解自家兄長那副嚇破了膽的膿包樣。
朱允熥立刻伸手虛抬了一下,道:“穎國公快平身,你是我大明皇朝的開國老將,當年跟朕的皇爺爺一起打天下,大明建立了又守著這天下,一直不曾回京,也只是因為忙碌于山西、河南一帶衛所練兵事宜……”
“老國公若是惶恐,那天下只怕人人都要惶恐了。”
要用人,而且用的還是這等功勛卓著的老將,口頭上該記著的功勞,自然是要點到明面上來。
從前不是在我手底下干活,那些功勞我都記著你的。往后在我手底下干活的功勞,我不得更記著你的?
得意于自己的功勛。
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有的情緒,即便平日里不會仗著自己的功勞鼻孔朝天,可被人說道起來,心里總還是舒服的,況且記著這些事兒的,還是大明的新君。
當下傅友德心里的好感便多了幾分。
笑著站起身來,道:“陛下言重了,當初承蒙先帝不棄,才有了咱傅友德的今日,為大明盡忠,是咱應該的!”
而當他抬起頭來。
第一次正視大明皇朝如今這位新帝的時候,眸子里頓時露出意外之色:的確和從前見過的模樣判若兩人!往那張龍書案后面一坐,便讓人覺得他就該坐在那兒!
少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眸子卻是如星如淵,似是不經意地寒暄一般,緩緩開口道:“朕自然明白國公的忠心,去年朕的二叔、三叔意欲起兵造反,眼見著差點就糾集起兵力,還多虧了國公的襄助,這才能輕易平息下去。”
傅友德擺手道:“哪兒有陛下說的那般功勞?全靠陛下調兵遣將,微臣這連個添頭都算不上。”
領兵打仗之人,大多說話直爽,嘴上是這么說的,心里也是這么覺得的——因為這是事實。
就是……
他有點不太明白這位新帝為何要把這事兒拉出來說。
畢竟這件事情里面,他還真沒什么功勞。
朱允熥則笑著繼續道:“誒!若非國公義無反顧地幫宋忠處理掉他們的后手兵力,無論如何都是要費些波折的,說起來,國公和三叔還是兒女親家呢。”
“這若換了旁人,便是不去搏一個國丈的機會,最穩當的,還是兩不相幫、伺機而動的好。”
“如此大義滅親,可見國公忠心極大。”
朱允熥面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聽起來自是在夸贊,但傅友德心里卻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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