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王國華平淡的笑了笑,也不提救臺的事兒,他看著羅浩問道,“上次你是怎么想起來看我20年前手寫的手術記錄的。”
“當時在影像上看,感覺患者敘述的病史不對,應該不是單純的膽囊切除。但時間已經很久遠了,患者又說是國華老主任您當時做的。我雖然沒和您共事過,但聽同事們說起過您。”
王國華不動聲色,看著羅浩。
“我當時猜測,以國華老主任您粗中有細的心思,一定會留下痕跡,避免多年以后自己遺忘或者患者敘述錯誤導致其他醫生誤判。”
“所以我去病案室查找既往病歷,不出所料,真的找到了您當年寫的手術記錄。按照手術記錄推斷,患者應該是污水池綜合征,以后的治療也就順理成章了。”
羅浩說完,眼睛瞇了一下。
他在微笑,表達自己對老前輩的敬意。
王國華點了點頭,不置可否,轉了話題問道,“我聽林處長說你畢業回來后就沒做過外科手術,是這樣么。”
“回來后一直在醫務處工作,沒下臨床。這次也是迫不得已,沒辦法。”
“手術怎么樣了?”
正聊著,溫友仁得意洋洋的聲音傳進來。
巡回護士去送病理標本,手術室的氣密們沒關,溫友仁的聲音大家聽的都很清楚。
“我不在,你們怎么就上手術了呢!出了問題誰負責!真是,沒一個扶的起來的,住個院都住不消停。”
羅浩心中一動,看向王國華。
國華老主任像是沒聽到溫友仁的話一樣,繼續問道,“我看你手術做的很不錯,在學校的時候練過?你們老師這么放手么?”
“練過,老師對我也不錯,放我做過十幾臺。有幾年沒做了,略有生疏。”羅浩客氣道。
他一邊說,心里一邊琢磨,據說王國華當年手把手教溫友仁做手術,王國華退休后溫友仁順理成章的接了主任的職位。
按照傳承來講,兩人關系密切的很。
可王國華直接無視了溫友仁的出現。
古怪。
“一群廢物,我一面住著院,一面還要來做急診手術。生產隊的驢子也沒這么用的,咳咳,沒辦法,誰讓咱是醫生呢。治病救人,治病救人,誰特么救我。”
聲音越來越近,溫友仁一只手拎著吊瓶大步走進來。
進了手術室,溫友仁迎面看見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國華老主任站在……站在助手的位置上,一下子懵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
很多年前,自己學手術就是這樣,國華老主任站在一助的位置上手把手教自己。
眼前的這一幕讓溫友仁恍惚起來。
術者位置上的人本來應該是自己才對,可現在站的卻是別人。
他愣了幾秒鐘,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師父,您怎么來了!”
“沒戴口罩就進手術室,誰教的?滾出去。”王國華冷著臉問道。
溫友仁轉身就走,慌亂的要去門口戴口罩。
手里的輸液管掛到門上,加上他動作急匆匆的,一下子把針從血管里帶出來。
一溜鮮紅的血落在地上。
王國華皺眉,惡狠狠的瞪了溫友仁一眼。
手術室里可以鮮血四濺,這種場面也經常見,但鮮血都是患者出的。
一名醫生在手術室里掛彩……還是以溫友仁這種方式,真是丟人敗興。
“小羅醫生,你的手術做的有板有眼,快而不亂,水平很高。”王國華沒理會溫友仁,繼續和羅浩“閑聊”。
“國華老主任您這么夸我我會驕傲的。”羅浩笑瞇瞇說道,“很久沒做手術,手有點生了,只能按照外科學上講的一步一步來。”
“不錯,剛才的手術有幾個地方難度很高,但我看你做的都很細致,完成度相當高。雖然不算完美,但也沒什么好挑剔的。”王國華繼續贊道。
溫友仁手捂著嘩嘩流血的手,耳朵里聽到的是自己的師父王國華老主任稱贊羅浩。
他的心幾乎被扭成一團,別扭的無以言表。
想要臨危之際出現在手術室里,用行動告訴林語鳴,礦總離開自己就是不行!
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可事實卻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