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那條魚是活的,非但是活的,還貝兒貝兒亂蹦。
之所以肚皮朝上,是在嘲諷老板。
換誰能忍!
羅浩看那條魚看了幾分鐘都覺得很生氣,恨不得甩桿兒進去把它釣出來。
不過羅浩沒下桿。
56+2的幸運值一旦下桿,那魚不得直接蹦上來?柴老板能高興?
這不是指著老板鼻子說——你技術不行么。
老板爭強好勝了一輩子,什么事兒都要比一下,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別人說自己技術不行。
羅浩閉上嘴,乖乖的看著老板和那條在不斷嘲諷老板的魚兒斗智斗勇。
過了半個小時,柴老嘆了口氣,他似乎已經接受了一無所獲的一天。
“小螺號,這次來做什么?”柴老問道。
“去協和拿了教授的聘書。”
“也該當教授了,過段時間帶一下普外的研究生。”
羅浩聽柴老板這么說,微微一挑眉。
可惜,系統跨越性太大,任務不是成為碩士生導師,要不然這又是一個簡單任務。
“老板,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說走的有點快。”
“快?哪里快了。”柴老惡狠狠的瞪著水里的魚,又換了一種魚餌,甩桿進去。
“我跟你這么大的時候,走的可比你快多了。”柴老死死盯著那條一直開嘲諷的魚,和羅浩閑聊,“但那是黃金時代,你現在比不了。”
“老板,現在是什么年代?”
“到14、15年為止,是一道分水嶺。”
“從嚴控不合理檢查檢驗費用開始,到肅清醫院的檢查抽成問題;緊接著就是集采,配合的宣傳就是靈魂砍價,后面drg/dip一眨眼就來。”
“活兒是越來越難干嘍。”
“老板您也不干活了,每天釣釣魚不挺好?我記得您那時候管著叫陶冶情操。”羅浩見老板談到不能談的事兒,連忙轉移話題。
“陶冶個屁的情操,你看它那死樣子,還特么嘲諷我!不都說49年以后不讓成精了么!”柴老罵道。
“嘿。”
羅浩沒敢吱聲。
“從扁鵲蔡桓公開始,醫生就特么沒地位。”柴老抱怨道。
“老板,您消消氣,今兒怎么這么消極。”羅浩勸到。
柴老板被一條魚氣病了的話,那可就成了大笑話了。
“你總是要自立門戶的,我知道你有點錢,但還是得啰嗦幾句。”
羅浩靜靜聽著。
“現在醫生掙點錢,口誅筆伐。咱不說別的,外科飛刀,各方面都收益,算是大團圓結局,連這也要被打擊。”
“拿了錢怎么辦?現在各種大數據盯著,能掙是真的,可你敢花么?”
羅浩微微皺眉。
柴老板說的很散亂,說話的風格也不像平時,好像在警告自己,讓自己別犯錯誤。
“現在不查你,不代表以后不查你,秋后算賬這詞你總歸聽過。”
“是,老板,我以后小心謹慎,不跑飛刀。”羅浩道,“跑飛刀也只是為了治病,不收錢。”
“聽說云臺去你那面,是和醫務處簽的合同,走中介公司?”
“嗯,這樣的話錢交稅,花起來能安心。”
“我年輕的時候遇到過一位老中醫。”柴老忽然話鋒一轉,笑瞇瞇的說道,“你猜他那時候出診一次要多少錢?”
“一塊大洋?”羅浩猜到。
“三塊大洋!魯迅買一套四合院才3500大洋,23間房子。”
羅浩盤算了一下,被自己算出來的數嚇了一跳。
“那還是剛出師的小學徒。”柴老笑道,“后來解放了,咱也當家做主,還收什么錢,對吧。”
羅浩微笑。
“改開后,基本全都放開了,但咱們就沒太大的變化。”
“老板,您真是被魚氣到了?”羅浩疑惑。
“別和有的人比,有的人愿意炫耀,那是他們生來就在羅馬。你不一樣,你本身就是羅馬。”柴老板忽然沉聲說了一句古怪的話。
“???”
羅浩沒聽懂柴老的意思。
但柴老沒解釋,繼續說道,“別留下什么把柄,對你以后不利。其實我倒覺得年前被人實名舉報是件好事,早晚都要經歷。”
“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