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利找普林斯頓介入治療中心的師兄過來,意圖是什么,簡直就明擺著。
羅浩這傻孩子怎么這么實在!
陳巖覺得羅浩缺少江湖經驗,把躍躍欲試、隨時會捅刀子的敵人當成朋友。
隨著接觸得越來越多,陳巖對羅浩的印象極佳,尤其是羅浩甘愿冒著不可名狀的大風險幫著自己的發小父親下彈簧圈那件事后,陳巖更是把羅浩當成自己的小兄弟。
既然小羅還不知道危險,那就讓自己來吧,陳巖心里想到。
見袁小利帶著范東凱進了更衣室,陳巖冷笑,絡腮胡子都抖了抖。
換了衣服,陳巖也沒和袁小利說話,徑直來到術間里抱著膀看片子。
“小羅,這東西你取過么?”陳巖問道。
“陳主任,我沒遇到過。”羅浩回答道。
“真是,成天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多了多少工作量。”
“我遇到過一個40多歲的大姐,異物是彈簧。”
麻醉醫生正在麻醉,羅浩一邊看片子一邊和陳巖八卦。
“彈簧?干嘛?”陳巖小心翼翼的把露出口罩的胡子給塞進去,忽然一怔,想明白了,“她該不會是為了避孕吧,上環上環,以為所有環形物都可以!”
“陳主任,厲害!還是您臨床經驗豐富,這都能猜到!”羅浩贊嘆。
“嘿,見的多了。”陳巖笑瞇瞇的把絡腮胡子都藏進口罩里。
“陳主任,您這胡子……”羅浩問道。
“別提了,我小時候特別羨慕一個鄰居,他有一身的護心毛,看著特爺們。那人天天吃生肉,所以我也吃了幾年。沒想到,竟然長這么多。”
“后來覺得有絡腮胡子也挺好,除了上手術麻煩一點,平時跟人說話的時候捻著胡子,特別有關二爺的風采。”
羅浩豎起拇指,誠懇的給了陳主任一個贊美。
“小羅,麻好了,上吧。”麻醉醫生招呼道。
“好咧!”羅浩輕快的應了一聲,開始給小患者做腸鏡。
陳巖眼睛看著羅浩,耳朵豎起來,聽袁小利和范東凱低聲耳語,準備隨時幫羅浩一把。
“師兄,你說取波龍的話難度在哪?”
“兩個螯足別夾住腸道,如果夾住的話就有點麻煩了,我不懂腸鏡,但感覺手術應該不難。”范東凱點評道。
不難?陳巖心中冷哼,一看袁小利和他師兄就不懂直腸異物。
陳巖甚至覺得羅浩都沒十足的把握把波龍給取出來。
至于難度,范東凱說的完全不對。
陳巖已經把袁小利和范東凱當成學術上的對手,已經切換成戰斗姿態。
省內,陳巖在學術上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大的戰斗沒經歷過,但小的戰斗卻經歷了無數,也算是經驗豐富。
不知不覺,陳巖已經切換姿態,把范東凱當成真正的對手,心向著羅浩。
羅浩已經操作腸鏡進入小患者的直腸,很快就看見一只暗紅色的波龍把前路完全堵住。
“怎么辦?”陳勇麻了爪。
“別著急,我看著還行。”羅浩操作腸鏡鉗子輕點一下波龍的螯足。
“湊巧”的是,羅浩看上去只是隨意的輕輕一點,波龍的螯足直接松開,并沒抓緊腸道壁。
陳勇松了口氣。
然而,范東凱卻直接踏前一步,站在電視的正對面,看那意思要不是無菌觀念刻在骨子里,他的臉已經貼到電視機上。
嗯?
陳巖坐在角落的凳子上,腳耷拉在半空中,疑惑的看著范東凱。
羅浩做什么了?
什么都沒做,就碰了一下波龍的螯足,那個普林斯頓的家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想著,陳巖也心生疑惑,從凳子上跳下來。
“給我搬倆腳凳。”陳巖低聲說道。
“好咧!”巡回護士看見陳巖跳下來,已經往出跑給他搬腳凳去了。
陳巖微微抬頭,仰望腸鏡電視屏幕,腸鏡鉗子動了一下,“順便”把另外一只螯足給敲開。
羅浩運氣真好,陳巖想到,波龍的螯足竟然沒夾腸道。
剛想到這里,陳巖忽然聽到沉重的呼吸聲傳來。
聲音沉悶,仿佛從無盡深淵中傳出的上古巨獸的微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