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歡,家里有什么水果就吃點什么,我去洗。”羅浩也不知道周老板為什么罵自己,趕緊獻殷勤。
苗老的頭微微低著,老花鏡卡在鼻梁偏下的位置,目光從老花鏡上方看著王佳妮。
目光從羅浩身上挪走,落在王佳妮身上。
“嗯,不錯。”周老滿臉和煦,春風拂面,摘掉老花鏡,朗聲道,“大妮子,哈哈哈,終于看見了。”
說著,羅浩抽出一根小搟面杖交給周老。
原來大妮子把視頻剪輯完上傳,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老板,您看您說的。”羅浩想了想,“我哪做錯了您就抽我,別生氣啊。喏,用這個。”
罵聲戛然而止,周老屁顛屁顛從書房跑出來,老花鏡垂在鼻翼的位置,微微低頭,目光從眼鏡上面看向王佳妮。
“是。”羅浩正色道,“我說句不好聽的,換個人的話,肯定不會拿優青開玩笑。您看,這不都是您教育的好。”
周老微微頷首。
“顧主任那面有個西南前線下來的戰士,我算了一下,手術支架的費用至少40萬。但能不做?顧主任能不伸手?您能不上臺?”
“是吧,老板。”
“我從接觸您的時候就知道什么事兒應該做,什么事兒不應該做。您放心,哪怕這次優青評選不過,我也堅持。”
“他們敢!一幫狗東西!!”周老一橫眼睛,殺氣四溢。
這句狗東西罵出口,和罵羅浩狗東西的氣息截然相反。
老板當年是端過槍、殺過敵的。
羅浩一直對此有懷疑,但此時此刻見老板眼神中的殺氣,知道傳言不假。
“老板,您就別生氣了。”羅浩說著,臉上的表情變了變,湊到周老耳邊小聲問道,“您看大妮子可還行?”
“當然行!那姑娘看著就賢惠。你們年輕人把賢惠當罵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嘿。”羅浩笑笑,“明天的手術您要上臺吧,那今天晚上少喝點,您別借著大妮子第一次登門的由頭喝多嘍。”
周老惡狠狠的瞪了羅浩一眼。
“老板的意思是大妮子的工作以后換一下。”顧主任提醒道。
“知道。”羅浩點頭。
“當醫生的想掙錢還不容易。”周老忽然換了一個口吻,有些滄桑,“神經外科的真正奠基者趙老,當年協和畢業,又去了加拿大蒙特利爾進修,1940年回國,你猜做一臺手術多少錢?”
1940年,都快一個世紀了。
羅浩哪里知道,他只知道趙老是宣武醫院的第一任院長,真神經內科奠基者。
搖了搖頭,羅浩示意自己不知道。
“一根小黃魚。”
“!!!”
“單純的手術費,其他不管。”周老笑了笑,“蠅頭小利別在意,記住了么。現在的話怎么講?頭部!不管什么行業,哪怕是要飯做到頭部都牛逼。”
“記住了。”羅浩溫順點頭。
“現在的醫療條件多好。”周老開始絮絮叨叨的說道,“從前我跟著趙老做手術的時候,遇到外傷顱內出血,先是在外傷部位鉆孔,沒看見出血就在對側鉆孔。”
“再沒發現,那就認命嘍。后來設備更新,可以用x光,a超,氣腦造影來分析判斷血腫位置。再往后有ct,因為太珍貴,一個急診班只能開3張單子。”
“當時我可覺得能開3張單子就是上上大吉了,那時候我踅摸著等我退休之后一天能開5張單子,咱國家的國力就有了大提高。”
“伱再看現在,老百姓都說醫生亂開單子。”
雖然說著比較尖銳的話題,但周老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羅浩知道所謂亂開單子在老板看來屬于人民內部矛盾,一點都不礙事。
總要比一個急診班只能開3張單子好無數倍。
“我那時候哪敢想。”周老嘮叨著,“現在,你覺得癌癥無法攻克,他們覺得國自科的基金用在攻克癌晚上有問題,鼠目寸光。
而且有的人還有門戶之見,什么玩意!
有本事他們核醫學自己弄!自己也不做,還不讓別人做,艸!”
原來老板是幫自己說話!
羅浩的笑堆滿了臉。
“不做怎么知道不行?科研就是試錯,比他們水論文強百倍。小螺號你放心,今年你的優青要是不過,我帶人一個一個查,想挑毛病誰不會?”
“!!!”
“敢挑我家小螺號的毛病,慣得!你今年28,就算30拿到優青也不晚,其他人還真就很難等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