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羅浩已經不想再說下去。
就這幾點,足夠倆丫頭學幾年的。
“師兄,先千后隆是什么意思?”
“老孟,你來解釋。”羅浩手機響起,他拿起手機,把這個話頭扔給孟良人。
孟良人很穩重,他沒有多余的動作,甚至沒有驚訝,而是拿起手機查找先千后隆這四個字的字面意思。
“哦,是這樣啊,先恐嚇,后恭維。”孟良人沉聲道,“給你們舉個例子吧。”
“我在傳染病院的時候,有個患者病情很重,肝癌晚期,等著死。本來呢,管床醫生已經和患者家屬談好了,就這么等著就行,不舒服了就給點利尿藥排一排腹水;疼了就打針止疼針。”
孟良人一邊說一邊觀察陳嬌的表情。
陳嬌的確被羅浩“訓”出來了,她似乎根本不認為這是自己的未來。
羅教授怎么做到的呢?這個念頭在孟良人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繼續講解。
“有一天我值班,那時候我年輕,脾氣很直,加上和我前妻吵了一架,心里憋著火。”
“患者家里有遠房親戚來看望,你們知道什么是天邊孝子綜合征吧。”
莊嫣點頭,陳嬌搖頭,但孟良人沒有展開。
“最煩人的就是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不拿錢、不花時間,來探視的時候一個勁兒的逼問醫生能不能治好,很多還吵架。真心不知道他們來的意義在哪,難道是專門給醫生添堵的么。”
“那天,我就遇到了一個,反復問我能不能治好。我給了肯定的答復,也拿出患者子女的簽字單,但對方還是不依不饒。”
“我那時候年輕,就跟來問我的人說——你要是想繼續治療下去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醫大一院、二院,但它們肯定不如帝都的醫院,要是想讓患者接受最好的醫療,你也可以帶患者去協和。”
“哈哈哈,老孟,你也有這么虎的時候。”陳勇笑噴了。
“是啊。”孟良人寬厚的國字臉上露出一絲笑,仿佛在追憶自己的韶華。
雖然青澀、莽撞,但年輕啊!
“后來呢?”
“他肯定拿不了主意,我就協和展開,說那面醫療水平高,或許會有辦法。要是你特別想給患者治療,咱現在就能辦理出院手續,你們就可以去協和了。”
“我這么懟患者家屬,還是根本不關心患者的遠房看熱鬧的家屬,后患很大。”
“發生什么了?”
“當時那個男人要打我,被拉開了。過了兩年,他來看病,正好看到我了,那次還是動了手。”
“兩年?!”陳嬌、莊嫣驚訝。
連羅浩都沒遇到過這種事兒。
“喏,這兒。”孟良人翻起頭發,露出一個傷疤,“打出血了,但是呢,我也沒讓他好過。”
“你怎么打的他?”莊嫣興奮起來。
“我直接躺地上,去了醫大二院。”
“!!!”
“后來我借口上衛生間,在隔斷里轉了108個圈。是真轉圈,其實十幾個我就受不了了,但二院我也不認識誰,就算是認識,人家還能愿意牽扯到這種事情里?”孟良人認真講述。
“咱是醫生,有事兒自己來,不給同行添麻煩。”
“我強忍著轉了108個圈,然后吐的不行,根本站不起來,是一邊吐一邊爬出去的。”
“老孟,牛逼!”陳勇贊道。
“嘿。”孟良人嘿嘿笑了笑,“后來診斷對我比較有利,拿了3萬的賠償,私了。”
“才3萬?”
羅浩驚訝。
“羅教授,那是十幾年前。”
“你去皮質強直了么?”羅浩問道。
“???”
“???”
“就是上肢屈曲內收,腕及手指屈曲,雙下肢伸直,足屈曲。越是高等級的醫院,就越是能快速判斷出來。當時你做出去皮質強制的體征,加上劇烈惡心、嘔吐、眩暈,神經外科去會診,一眼就能診斷疑似腦干損傷。”
“你要是再學陳-施呼吸,不斷嗝逆,神經外科醫生估計得第一時間把你送進神經外科監護室。”
“對方知道你隨時能噶,二十萬都愿意給,前提是對方有事業編制。”
羅浩一邊拿著手機聊著,一邊給孟良人講述經驗。
孟良人震驚。
自己去衛生間隔斷轉108個圈已經屬于極限,可羅教授說的這一切好像更有道理……
當時自己要是做了的話,估計對方得被嚇死。